飄天文學 > 官人他不太聽話 >第104章 成親當晚至瓦舍
    一曲喜樂,二姓之好,三茶六禮,四姻九戚,五穀豐登,六畜興旺,七青八黃,八珍玉食,九十其儀,十里紅妝,百年好合,千歡萬喜,萬古長青。

    高亮又溫暖的太陽越發向西偏去,而國公府及侯府上下早已滿堂紅彩,皆是一派喜慶。大紅綢帶隨處可見,隨風輕動,門上紅紅的燈籠也在微風的吹動下輕輕擺動。

    門前一陣喧鬧過後,被阻撓了半晌的新郎官終於得以進門迎接自己的新娘。

    沈柚默不曾想,自己又一次穿上了華美精細的大紅嫁衣,帶上了這頂一生中最爲沉重的婚嫁鳳冠,每一輕動,或長或短的鑲金珠玉珠的流蘇墜子便也跟着輕晃搖擺。

    “姑娘,新郎官到了,咱們也該去前堂了。”喜娘又一次前來後,衣着鮮喜的盼安便來到了沈柚默身側,輕聲言道。

    沈柚默笑了一笑,在盼安與雪霜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隨後便雙手舉起手中的團扇,遮擋住了自己俏麗的面容,也遮擋住了眼中的期盼神情。

    來到前堂後,沈柚默準備與白郅一同拜別父母時,何怡語便很是不捨地抓緊了她微舉起來的手,滿眼滿心都是不捨。便是身爲男兒,面對自己即將出家的女兒,沈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雖然也想上前牽住自己女兒的手,但最終出於禮教,還是忍住了。

    在三提醒之後,何怡語才很是不捨地鬆開了手,讓沈柚默得意行拜別之禮。

    直至在上馬車前,沈柚默暫定下腳步回眸看了看站在門口的父母親。何怡語早已泣不成聲,而沈方也是一副將要忍不住哭的模樣。雖然只是出嫁,並非再也不想見,但於之而言,送嫁親女,又何嘗不是一件生離事。

    下一刻,沈柚默走上了馬車。待她坐正後不消片刻,馬車便穩步前行了。緊隨着馬車一起走的,還有令人目不暇接的一長串迎親隊伍及嫁妝隊伍,街道兩邊的路人,皆爲此感嘆。

    沈柚默眼眶中蓄滿了淚水,但這一回她忍住了,沒有真的哭下來。前三回每回出嫁她都哭了,而這一次,她決定不哭,亦或許能變得有所不同。

    但願此生,她與他能美滿和順……這是沈柚默在宗祠時,對着家中神明,心中所期盼的願景。

    就和前三回一般,只因白郅的父母皆亡,因而身爲九五之尊的沈謖,便頂替坐到了原本二拜的高堂之位上。雖然不太合乎族制,但算在身份高貴,並未有人覺得有何不妥。

    三拜之後,便是合巹與結髮,再之後,白郅便在一衆親友的簇擁下離開了新房。

    隨着門被關上,舉團扇舉到手痠肩乏的沈柚默才得以稍稍散開了緊繃着的架子,團扇也被隨意擱在一邊。

    沈柚默原本打算將頭上的鳳冠取下,可方要拿起又挪開了手,便忍受住了這般的疲累與沉重。

    可是等到了天黑,沈柚默也早已餓得肚子只叫,見又沒有人來,就求救般地看向了站在右邊的盼安,眼巴巴看着她的雙眸帶滿了對喫的期望。

    “姑娘,要不然你再忍忍,一般新婚之夜,新娘子是不可隨意喫東西的……”被如此盯了半晌後,盼安才終於有所動,但也是在輕聲勸了一句,並沒有去準備喫的。

    沈柚默這時候才恍然想起,此前她都忍耐了一晚上沒喫東西,且次日早晨也只是吃了幾塊冷透了的果子墊肚,還是直到晚上才得以飽餐一頓,那時正巧白郅不在。

    但這一回,沈柚默不想再把自己餓着了,便是有禮法約制,但人餓了總該喫東西,新婚當天便要委屈自己着實不好。

    “可我真的餓得慌……”沈柚默往那邊又挪動了一下位子,手也捂着自己已經被餓到不停在叫的肚子,嚥了咽口水,“盼安,你也瞧見了的,我都將近一整日沒喫東西了,這麼餓下去,你們當真忍心嗎?”

    因爲十分知曉盼安與雪霜的不忍心,於是盼安在萬分無奈之下,便離開了婚房,去試着準備一些喫食。

    而這一幕,全然被外邊躲在陰影之下的葉錦盡收眼底。

    直到沈柚默將盼安要來的兩三盤糕點喫完,又將一壺酒度很輕的酒當水飲完之後,夜也漸漸深了,可站在門口遠遠聽着,前堂依舊熱鬧,也依舊未見新郎官的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啊,按理而言,都快要到亥末了,便是前邊的宴飲再繁多,也該要結束了,新郎官也應當回來的,怎麼現在都還未見回來?”

    久久不得見白郅的身影,盼安也有些着急了,甚至來回不停踱步。

    而身爲新娘子的沈柚默氣定神閒,絲毫沒有覺得慌張,模樣甚至還十分樂意如此場景。

    不過,終歸還是不能等太久都沒個反應,於是便遣白郅早已安排好留守在門外的蝶芝前去問問是何情況。

    但在蝶芝離開前,沈柚默感受到了對方明顯的遲疑,以及略微的糾結是否要遵從。不過也只是瞬許,蝶芝便已經往前堂的方向走去。

    “姑娘怎麼不讓我與雪霜去問,萬一這蝶芝去問回來卻說了假話,亦或者壓根不問只是待了片刻便會來回稟,這又該如何是好?”畢竟是從來不相熟的人,盼安或多或少都帶着些輕微的防備。

    沈柚默明白盼安的擔憂,但也只是搖了搖頭,“既然是侯爺留的,而且本就是一直跟在侯爺身邊,想來是個忠信之人,這麼着也還是會遵循這些不至於過分的要求,也不至於會如此,便只管等着吧。”

    沈柚默轉身走進了屋,又拉了一張木椅坐下,頭一搖一搖地晃着冠上的流蘇墜子。

    也沒等上許久,蝶芝便一臉沉重地回來了,盼安和雪霜要在她一出現的時候,下意識地站到了沈柚默的左右兩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蝶芝就好似沒有感受到這些奇怪的氛圍,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回稟沈柚默先前讓她去問的事情。

    “稟夫人,方纔婢子認真地將前堂搜尋了個遍,又抓了幾人問過了,侯爺此刻已經不在侯府,還不曾換衣裳便與幾名同僚下屬去往了杏花樓聽曲兒。”蝶芝說着,又停頓了片刻,下意識擡頭留意了一下沈柚默的神情變化,見沒有什麼反應才又繼續說道,“侯爺在離開前也留下了話,說讓夫人早些歇息不必等他,明日他自會回來。”

    蝶芝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同時還將門從外邊關上。片刻之後,倒映在門上的一抹影子也慢慢往一旁遠離,直至不見。

    這個時候,忍了許久的盼安也終於難得的生氣了,並且還是有生以來,沈柚默第一次見到她生這般的怒氣。

    “才新婚第一日,便冷落了姑娘。這般不顧禮法,便是侯爺,也是要遭人唾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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