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對徐豔豔根本就不瞭解，包括顧如水。所以我才請班主任喫飯。沒有誰比班主任對自己的學生更瞭解，我希望通過劉家奎老師能進一步瞭解徐豔豔，以及顧如水。
既然這樣，剛纔劉老師問我時，我爲什麼不說呢。當然不能直說。直說，顯得太露骨了。不急，跟老師乾幾杯之後，再說。
我吩咐服務員上菜倒酒。
幾杯酒下肚後，劉老師打開了話匣子，“我擔任班主任二十多年，高中送了五個畢業班，在我帶過的高中班級中，你們班最有出息。好像顧如水成績最好吧，他考上了名牌大學，其餘幾個也考得很不錯，嚴昊就是其中一個，一本，學國際金融，畢業後沒有繼承家族企業，而是自己註冊成立了一家拍賣行，呵呵。嚴昊勇氣真大，有一股奮勇拼搏的開拓精神。”
鄭亮說：“嚴昊搞拍賣行還是挺出乎同學意外的。嚴昊父母經營一家公司，資產過億，正常下，嚴昊大學畢業回來後應該進入自家公司繼承家業的，他卻偏偏開拍賣行。劉老師說的對，嚴昊勇氣真不小，他不像陳陽學考古。嚴昊是外行，經營拍賣行，真夠可以的。”
“是呀，”劉家奎抿了一口酒，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上次你們高中同學聚會的時候我就問嚴昊，問他爲什麼開拍賣行。你們猜嚴昊怎麼說？嚴昊說，他覺得好玩，有趣。這就是家底有勢力呀，如果嚴昊不是富二代，他玩的起嗎，當然玩不起。”
劉家奎的話讓我心裏一凜。最早我也奇怪，嚴昊一個學國際金融的，怎麼開拍賣行呢？而且，合聚德拍賣行剛倒閉，他就註冊成立了葵花拍賣行，時間節點上非常巧合。
純屬無意巧合呢？
還是？
當初我腦子裏閃出這個念頭後，並沒有多想。現在聽劉老師這麼一說，我不禁再次疑惑起來。
接下來，劉老師從嚴昊轉移到顧如水上，“幸虧顧如水考上了名牌大學。否則，還不知他怎麼着呢。”
這句話說的很奇怪。我不由一怔。
我原本以爲劉老師提到顧如水後會把後者猛烈表揚一通的，比如學習如何用功啦、如何刻苦勤奮啦等等，卻想不到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問：“劉老師爲什麼這麼說呢？”
“顧如水好勝心非常強。不誇張地說，我擔任班主任二十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好勝心如此強的學生…”劉家奎連連搖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鄭亮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說：“成績好的學生，好勝心都很強。這不奇怪。”
“不，顧如水好勝心強跟一般學生不一樣，怎麼說呢…唉！”劉家奎嘆了一口氣，“顧如水的好勝心是一種病態心理。其實，我早就發現他心理不對，我試圖對他進行心理輔導，可是，我發現沒用。”
“病態心理？”我一怔。
“是呀。我講一件事情給你們聽。”劉家奎放下筷子，陷入追憶，“顧如水從高一到高三，考試成績在班內幾乎每次都是第一名。其中就有這麼一次，大概是高一下學期，顧如水考了一個第二名，本來考得很好了，可，他卻找到考第一名的那個同學，當面給他鞠了一躬，說你牛逼，你排到了我前面…”
說到這裏，劉家奎變了臉色，“那同學以爲顧如水開玩笑，就沒在意。誰知，下一次考試成績出來後，那同學居然還是第一名，顧如水還是第二。結果，顧如水臉色慘白地找到那個同學，對他說，你贏了，我兌現諾言，我要從教學樓上跳下去…”
“那個同學以爲顧如水說着玩的，也沒當真。可是，顧如水和他說完之後，真就朝教學樓樓頂去了，那同學這才知道顧如水不是開玩笑，是真跳樓，他頓時害了怕。不過，那同學挺聰明，他大聲對顧如水說，其實你纔是第一名，你排在我前面。”
“正朝樓頂走去的顧如水聽了這話，折返回來，問那個同學怎麼回事。對方告訴他，其中，在這次考試中，他有一門課程作弊了，有幾道選擇題是抄襲的。”
“其實，顧如水總分數只比排在第一的那個同學少2分。顧如水得知對方抄襲後，經過覈對分數，發現如果對方不抄襲的話，排在第一的，應該是他顧如水，而不是對方。顧如水這纔沒有跳樓…”
說到這裏，劉家奎臉上露出後怕的神色，“幸虧那個同學急中生智啊，否則，顧如水真就從教學樓上跳下去了，他如果死了，我這個班主任可怎麼承擔起這個責任呀。”
我聽得咋舌。
想不到，顧如水還有這麼一個插曲。
劉家奎接着說：“後來，那個同學把這件事告訴了我。我一聽之後，頓時就震驚了。我想不到我的學生中有好勝心如此強，做事如此偏激的學生。我馬上就找到顧如水，和他談心。經過了解，我才知道顧如水出生在偏遠貧窮的農村，我猜測可能與他家庭條件不好有關係。根據我做班主任多年的經驗，家庭條件不好的學生通常很自卑，也很要強。不過，顧如水要強屬於一種病態心理，如果不能對其進行心理疏導，他早晚會走上自殘的道路…”
“於是，我就專門去了一趟顧如水的農村老家。我想了解一下顧如水小時候生活的經歷。做心理疏導，必須從根源找起，只有這樣，才能對症下藥。經過走訪，我得到一個意外的信息…”
說到這裏，劉家奎欲言又止。好像有話，卻不方便說。
鄭亮說：“劉老師你不必有顧慮，你的話，我和陳陽不會外傳的。”
劉老師說：“不是外傳不外傳的問題，是涉及到個人隱私，不能說的。”
鄭亮說：“既是個人隱私，那就不要說了。”
我端起酒杯向劉家奎敬酒，“劉老師，我陳陽敬老師一杯。”說完，我一口乾了。
劉家奎已經說到關鍵之處了，我不想錯過。我有直覺，顧如水對黃怡佳做的事情很可能與這個隱私有關。當然，不是直接有關聯。性格決定行爲。
見我喝了，劉家奎也喝了。然後，鄭亮學我樣子，也敬酒。我看得出來，鄭亮雖然嘴上說什麼既是隱私就不要說了，其實他也很想知道。
兩杯酒下肚後，劉家奎就有些不勝酒力了。終於，他把顧如水的隱私說了出來，一開口就讓我大吃了一驚，“顧如水不是他親爹的種，是村裏另外男人和顧如水母親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