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來凡界討個夫 >第三百零三章 灼灼其華
    “九重天怎生越發烘熱鬧得我好不心慌”華灼在書簡上老半天都看不懂的地方拿筆蘸了硃砂墨做好標記,窗外一陣陣烘烘熱氣涌到身上,心底益發毛躁了。小仙侍們抱着一大堆書冊過來,齊齊壓在書案旁邊兒的空地上,至於爲什麼不是碼放於書案上着實是書案上堆得太滿了沒地兒擱,只好委屈委屈喫喫雲塵了。瞪着碼得齊桌高的古籍,華灼嘴角好一陣抽搐。主上這是要廢了她一雙爪子麼雖然她可以左右開弓,一心二用,但這也太誇張了點兒。她望見澹生走了進來,試探着揪過對方乾淨的衣袖,撲閃着水潤湛黑的大眼睛仰首睇着他:“澹生,我在書海里遊了五天,實在眼暈得很,今日可以休個假麼”澹生瞄了下那隻死死攥着自己袖子的手,再瞄了眼袖子上的一抹硃砂印記,攢起溫和微笑:“不成,主上說過,今日事今日畢,依着神女這速度,今晚必是要打燈至漏夜方歇的,眼下就更得抓緊,不然便要接着晨光讀地上那些了,神女今日不想睏覺了”腹黑啊腹黑主上身邊就沒一個老實心軟的華灼使勁甩開手裏的袖子,完全沒有爲弄髒人家衣裳而道歉的意思,反倒拿了剛讀的書簡,徑直奔向觀景臺,步履間輕盈矯捷,撞出風來,裙袂揚起雲塵成舞,活像一隻花間翩然的粉蝶。澹生清楚,她又去叨擾自家主上了。也好,華灼活潑,主上見了她,真心的笑會多些。他攤手注視掌心溼潤,不怪華灼變得煩躁,他也覺着這天兒有些異常的熱了。再說華灼,她三兩下跳到觀景臺,就看到把她扔進書堆裏的主上臉上蓋着本凡人小傳,躺在樹藤上愜意打盹兒,心裏那個不忿,剛準備甩袖子走人,就被一道神力給帶了過去。華灼捂着臉,好生惶恐慌張。她不要撞樹毀容“若要你毀容,何苦委屈我這幾棵樹替你陪葬”主上透着揶揄與寵溺的聲音清越地躍入耳中。華灼扒下一隻手來,原來樹藤上與周公幽會的主上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來,用銀雪烏金簪鬆鬆挽了一把讓人豔羨的如緞烏髮,正含笑看她。仗着主上一慣寵着自己,華灼趁機膩過去討饒:“主上命人送來的書冊太多,阿灼看得頭暈,可否減幾成下去,也叫阿灼歇個好覺”“你想減幾成啊”主上的嗓音猶帶幾分剛睡醒的慵懶和低啞,但這都不妨她身上格外涼爽,好似不懼怕這漫天難耐的熱氣。華灼不自禁欺近幾分,也就沒察覺到自家主上說這話時,眼裏一晃而過的狡黠。她冒出一個手指頭跟主上撒嬌:“阿灼就想多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也好用這雙爪子爲主上多做幾樣人間小食。”緊接着她就看着自家主上點了點白玉般光滑細膩的下頜:“你說的對。”華灼眼神突然亮起來,總算是不用埋在書堆裏發黴了可惜,如意的開頭不一定伴着如意的結尾。未及她在心裏規劃好接下來幾天怎麼打發,主上就攜過她的手打量,口中溢出一聲嘆息:“看來以後不能老讓你爲我做喫的了,這雙爪子還是留着捧書執筆吧。”華灼如聞驚雷,劈出滿頭問號,一團焦黑。主上不是最忍不得口腹之慾麼,她這招百試百靈,今兒怎麼失效了是不是她進來的方式不對“還有問題麼沒有就回去看書吧,再耽擱,今夜就不用歇了。”發現主上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裏握着的書簡上,華灼幡然醒悟,果然是進來的方式不對,她就不該手賤拿上書簡,拿上就拿上吧,還不扔進袖子裏,放得這麼明顯,提醒主上輕重緩急,她一定是被這烘天熱氣給薰昏了頭。華灼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腦袋,起身轉回書閣。“今日那些書讀完,我就開始教你千里冰封術。”這話仿似春風十里,將所有被冬雪封凍的花蕾喚醒,勃發新的生機。華灼咻地迴轉身:“真的”她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她早就想學千里冰封術,但主上總說她修爲不夠,學了容易失控,所以遲遲不肯將這門拉風又實用的法術教給她,今日竟然準了只見主上一雙羽玉眉攏起輕微的褶皺,道:“你站在這兒不動,是在等我改變主意”主上好不容易鬆口,怎麼能錯過這大好時機華灼即刻雙足如飛,折回書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百年荏苒,花如故,人歸來。當年織影從若邪谷將阿灼魂魄接回,放入一朵悉心養護的飽含至純精華的雲朵裏,與那批雲族精靈一起守着化形。化形重生的小丫頭全然不記得無虞山,不記得自己是誰,她便就着原來的名字予她神名華灼,時逾百年,華灼已是雲族新一輩中的翹楚,影部神女一職儘可託付織影低眸垂視手中兩枚印章,用手指碰了碰那枚墨玉捲雲方印,尋思等華灼學會千里冰封術,再設法磨一磨她這風風火火的性子,然後就舉行授印之禮,正式將影部交給她。清風拂玉欄,送來一句打趣之語:“你倒愜意,成日躲在樹蔭裏乘涼。”織影拾掇印章,淡笑迴應:“雲族新規增設掌案仙官與佐案使二職,如山雲務化整爲零,各部井然有序,掌部神女壓力大減,姐姐不也同樣輕省許多何故單單取笑於我”飄然的煙紫輕紗披帛垂下,曲覓不由上前笑罵:“我不過說一句,你就拿這許多話來堵我”織影隨口答:“包子喫多了,話也就跟着多了。”遂起身,與曲覓入亭中落座。“這是我殿中即將化形的精靈,拿來給你過目。”曲覓翻手取了本薄冊子放在桌上,又道,“新規之寬仁遠勝舊制,再有個幾十年,雲族會成爲天界大族,再不會有萬年前那般落魄境況。”織影撿起冊子瀏覽,脣際那縷笑意斂盡,顯出對外的上神威儀。曲覓凝眉注視她。這些年,她愈發笑得少了,有時候看似笑着,卻僅浮於表面而未至眼底,無人時更是猶如一座石雕的塑像,沉寂得可怕。心思微轉,曲覓以玩笑的口吻說道:“怎的還是不見你歡喜一絲半毫莫不是想他了”這個“他”,自是閉關未出的小金烏。織影放下冊子,目光不經意掠過曲覓腰際,訝異道:“哪裏來的玄陰蠶絲玄陰蠶乃是蠶中之王,吐出的絲最爲堅韌,正好我新制了一管紫竹笛,姐姐分我一縷纏笛子可好”她岔開話題,曲覓也不好追問下去,只好順她之意另問:“前日我新得的冰蠶絲全給了你,何以不用它纏笛子”“冰蠶絲哪有玄陰蠶絲好”瞧出曲覓有些侷促,織影湊近前,與之悄聲低語,“姐姐不捨得,莫非這是嶧陽上仙贈的”曲覓厲聲斥駁:“休得渾說”織影早已縮回身子,一雙眼在她臉上滴溜溜打轉,笑道:“我是渾說不錯,可是姐姐你臉紅作甚連耳根子都紅透了呢”曲覓惱羞成怒,口不擇言起來:“我看是你想人家了吧還拿我說事”話題繞了一圈,又在無意間拐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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