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來凡界討個夫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新故之論
    看着自顧不暇投來求助目光的小牛,織影想笑,但又必須忍住。她回以冷視:“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凍了扔進海里,讓那些愁於覓食的水族將你分了吃了”軨軨打了個哆嗦,雙角上凝固的冰碴子一下子滑進圓溜溜的眼睛裏一觸即融,像極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織影心頭又是一軟,卻只問:“你主人呢”以往雎略出門,軨軨會乖乖待在空桑山等他回來,而不是亂走。而且她感知到有道氣息一直綴在後頭。是有事找她,還是什麼還是儘快解決的好,能夠藉此機會還了過往傳道受業的舊債更好。聽了她的話,前一刻還蔫頭耷腦的軨軨重新煥發神采,眨了眨水潤黝黑的大眼睛,一張牛臉偏過去,往身後努了努嘴。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撫了撫它的腦袋,把頭頂餘留的幾粒碎冰拂落。軨軨一臉享受地眯起眼,隨後仰頭看了眼自己的主人,張嘴銜了他的衣角急切往織影那邊帶,像個辛苦勸架的孩子。被人叩指敲了下,它立時松嘴安分起來。織影心中頗有些納罕。軨軨什麼時候轉了性子,竟如此豁達讓出它的寶貝主人。要知道,以前它可不喜歡看見自己和雎略在一塊兒,但凡逮到機會,怎麼也得召來湣澤水與她鬥個天翻地覆纔算罷休,怎麼現在倒像巴不得的樣子萬分疑惑正待探究,雎略發話了:“你去少和淵做什麼”織影從中抽回神,言簡意賅回道:“中了那醜魚的涎毒,來取解藥。”這事知道的人不少,她也沒什麼可瞞的,再則鯤鵬族首領鎩羽而歸,可不得摘出自個兒的功績來說辭,好平衡一下過失。雎略接道:“所以你搗毀了兵主陵寢”他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修煉得愈發高深,此刻板着一張臉,就是織影也看不出什麼來。她坦然回道:“霧蕊花在其中,自然要打開陵墓。”雖不是她毀的,但平心而論,若小金烏沒來,探知霧蕊花在兵主陵寢之中後,她也會這麼做,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人死如燈滅,若要計較,儘管動手吧。”大不了她不還手,有彌生鱗護體,左右也打不出大毛病來,她還能順道還一部分恩情,很划算那邊雎略眸光遽然一冷:“這筆賬我暫且記下。”這回不用分辨織影也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就連一直愉悅看着二人的軨軨都受到他情緒影響,瑟瑟地縮了身子,把自己藏在他衣袍下面,努力降低存在感。雖說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俗話,但那是在現有條件不足的情況下,可雎略要能力有能力,要時機就在眼前,還能順手再坑她一把,讓金甲神衛誤以爲他們相互勾結,卻又何談“暫且”織影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變得不瞭解面前這個人了。“若是無事,我就走了。”金甲神衛很快就會回過神,瞧出這是計中計,調轉回頭來找她,她沒有時間和閒心深入探究。望着雎略逐漸陰沉的面孔,織影覺得自己着實沒有留下的必要,轉身欲走,立馬被人喝住。“且慢”織影頓步,面帶詢問地回望。所有情緒如同大雪過後的蔥蘢綠意一樣被完美地掩藏起來,雎略淡聲道:“往後不許再踏入少和淵一步。”就這樣織影不敢置信,他尾隨這許久,就是爲了告誡她這種廢話想着眼下霧蕊花已煉藥入了她的肚子,她多半也不會再來,便爽快應了,也好快些脫身。不管略微錯愕的雎略和從衣袍裏探了腦袋鳴叫挽留的軨軨,織影一頭扎進雲堆,聞得身後一聲極淺的低嘆入耳,她微微一愣,旋即將之拋諸腦後。行至化蛇出現的地方等了一會兒,遠遠地,一團招搖的金光越飛越近。待他們到了近前,織影問:“你們去哪兒了”先發制人才能佔據主動權。金甲神衛怒色未褪,不答反問:“上神沒事吧”“適才不慎跌入雲中陷阱,好在佈置得卻不甚高明,很快脫身。”她簡單說了,隨即話音一轉,“倒是你們”見金甲神衛臉上窘色不一而同地轉濃,她十分體貼地就此打住話頭,“好了,走吧,天帝急着見呢”聲落人已當先駕雲走遠。金甲神衛一個個的臉都綠了,身爲天帝親衛,他們可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將化蛇大卸八塊,幾人心內鬱氣才得部分疏解。一行人分外沉默地進得天宮,到了紫宸殿外,便有悠緩樂聲嫋嫋入耳,甚爲動聽。侍者上前稟告,一直心不在焉的天帝才轉身,揮手讓一旁撫琴弄簫的女仙們退下,讓他們進來。他看着行禮後站得筆直的織影,直問:“聽說你中了鯤齒涎”織影神色如常,從容不迫:“謝天帝陛下關心,臣用過解藥,現已無礙。”“解藥”“是。”天帝目光忽然變得犀利:“本座記得鯤齒涎唯有生長在陰煞之地的霧蕊花可解,且需三日內的新花入藥,你在何處尋得此花”織影沉着應對,說起話來不急不緩,倒比那幾個女仙的絲竹管絃更容易讓人靜下心來:“臣舊年翻閱古籍,偶然知曉南荒的少和淵正是適合霧蕊花生長之處,所以獨自前去碰碰運氣。幸而皇天不負有心人,讓臣如願尋得,解了所中之毒。想着這幾日未能爲陛下征戰盡心,便順手毀了戰神族始祖陵墓,稍作彌補。”“哦”天帝瞥向在旁的金甲神衛。金甲神衛被織影騙走後也查探過少和淵,親眼見到兵主陵寢落得怎樣一副光景,現在回想起大半個少和淵那形同冰雕雪鑄的畫面,還有些餘悸未消。得見領頭之人面帶駭色地點首確認,天帝看着織影的目光訝然後漸漸柔和起來。“做得好”織影付之淺淺一笑,不驕不躁受了天帝的褒獎。對於她的反應,天帝暗暗讚賞之餘一些壓在心底許久的感慨釋放出來。同樣的資質,不,她比當年的洛霞更好,雖則年輕氣盛自有主張,至少能臣服自己,盡責盡忠。想到這兒,他又有些惋惜,倘若當年那人態度有眼前這人一半軟和,也不會逼得自己請出太昊筆,在天碑寫下那樣一條神則來束縛衆神。如此,一聲嘆息從口中逸了出來。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在自己面前嘆息,織影低斂的雙眸此刻卻暗挾嘲諷,沒有打擾天帝的自我排遣。隨後天帝又問了些話,念在她剛剛解毒,且立功不小,十分慷慨地讓她先回司雲殿歇上一宿,明日一早再去東君面前報到。回到司雲殿,衆人見了她各自又是一番“驚喜”,而後澹生上來稟告近日族中事務云云。諸事完結,織影帶着一身疲乏,剛在新搭的樹藤吊牀上躺下,一串腳步聲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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