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的下頜與頸部線條交線明顯,祁錦塵勾着黎野的脖子,探出不安分的手,在他利落的寸頭上摸了一把。

    “小獼猴桃,你長得真好看呀!”

    黎野的表情變得有些難堪,拉着祁錦塵的胳膊,試圖把他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來:“撒手。”

    “不撒!”祁錦塵撅着嘴巴搖搖頭。

    可能是擔心黎野跑了,祁錦塵乾脆一個翻身,跨坐在他的腿上,雙臂死死環住他的脖子,由上至下的盯着黎野。

    “聽話,撒手。”早知道這傢伙一杯倒,剛剛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喝酒。

    “小獼猴桃,你長得很像一個人,你猜猜看,猜對了我就鬆開你。”祁錦塵揉搓着‘獼猴桃’,掌心被短髮刺的癢癢的。

    “那要是猜錯了呢?”清晰的感受着腿上的重量,黎野雙手虛扶在祁錦塵身側,生怕他扭來扭去的時候,不小心從自己身上跌下去。

    祁錦塵歪着腦袋,認真的思考片刻,說道:“你要是猜錯了,我就把你切開喫掉好了。”

    “像黎野。”等不及後背的冷汗溢出,答案脫口而出。

    “回答正確!”祁錦塵像騎馬似的顛了兩下,捧着黎野的腦袋,‘啵’的一聲親在他額頭上,“真是一顆聰明的獼猴桃,這是獎勵你的。”

    黎野像是被人點了穴位,渾身僵硬動彈不得。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打算跟祁錦塵來點硬的。趁着這傢伙喝醉了,乾脆藉機會揍他一頓,反正明天睡醒了,他肯定什麼都不記得,到時候就說他自己喝醉了摔的。

    正當黎野尋思着,是直接把人掀翻在地,還是直接一拳打死他的時候,祁錦塵突然湊近,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小獼猴桃,”

    黎野喉頭一緊,屏住呼吸。

    “你要小心黎野,他是個黑心的傢伙,會把你抓去切開,一口一口喫掉的。”祁錦塵像是吐露了一個驚天大祕密,得意洋洋的晃盪着懸空的小腳丫。

    “我什麼時候....咳,黎野什麼時候變成黑心的傢伙了?”黎野將手抵在祁錦塵的肩膀上,怕他再搞什麼突然襲擊。

    祁錦塵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人在偷聽他們講話,這才壓着嗓子小聲道:“其實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我知道有關你們這個世界裏的所有事情,雖然黎野現在還沒有變壞,但是他以後一定會變成一個壞傢伙。”

    黎野現在開始懷疑,祁錦塵是不是喝到假酒了?不然怎麼醉的這麼厲害?

    祁錦塵看黎野的表情一點也不驚訝,知道他肯定是不相信自己:“我說的都是真的,別等到你被他吃了再來跟我哭,那可就來不及了。”

    “信信信,我離他遠一點。”就算祁錦塵現在跟他說,其實他是一顆蘑菇,黎野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祁錦塵抱着黎野的腦袋,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最後乾脆搭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黎野嘆了一口氣,叫來服務員結賬,然後將祁錦塵打橫抱起,塞進邁巴赫後座。

    平日裏,黎野和祁錦塵坐在後排,都是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兩個人各守一邊的車窗,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大概是因爲祁錦塵喝醉了,所有有些粘人,即便是睡着了,也要死死地勾着黎野的脖子不肯撒手。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自家老闆黑的嚇人的臉,打了個激靈。黎野有些後悔,應該在祁錦塵湊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把人掀翻在地的,現在倒好,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撕都撕不下來。

    耳邊傳來祁錦塵均勻的呼吸聲,黎野伸手按住眉心,輕輕揉捏。如今事情的發展,不僅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甚至還隱隱有脫離他掌控的趨勢。

    好不容易折騰回家,陳阿姨正準備留玄關一盞燈,然後就回房間休息,結果剛關上燈,就碰見黎野抱着祁錦塵回來了。

    “這....這是怎麼了?”陳阿姨嚇了一跳,以爲祁錦塵受傷了。

    “他喝醉了,阿姨早點休息吧,不用擔心。”和陳阿姨互道晚安,黎野抱着祁錦塵走上樓,懷裏的人輕飄飄的,感覺都沒什麼份量,黎野懷疑祁錦塵把肉都喫到狗肚子裏去了。

    這好像是黎野第一次進祁錦塵的房間,屋內原本的陳列被做了改動,角落裏桌子上的檯燈,不是道是不是走得太急忘記關,在漆黑的夜裏散發着昏暗的光芒。

    桌子上散落的書本,雜亂無章的擺在桌面上,各種顏色馬克筆也橫七豎八,看得黎野直皺眉。昏睡中的祁錦塵好像是有意識一般,身體沾到牀上後,自動鬆開了黎野的脖子,鑽進被子裏縮成一團,安穩的進入夢鄉。

    黎野伸手揉捏被勒痛的頸項,鬼使神差的走到書桌旁,將桌面歸置整齊,然後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祁錦塵。

    *

    第二天祁錦塵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

    宿醉給祁錦塵帶來的不僅是脹痛的大腦,還有乾燥嘶啞的喉嚨。瞥見牀旁桌上放着一個保溫杯,祁錦塵掙扎着坐起身,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吞了大半瓶,杯子裏的水溫剛剛好。

    靠着牀頭醒了醒神,祁錦塵這才發現,原本凌亂的桌面,似乎是被人整理過了。踩着拖鞋蹬蹬蹬的跑到樓下,正好碰見出門買菜回來的陳阿姨。

    “呦,睡醒了?我先給你泡一杯蜂蜜水喝吧。”陳阿姨走到廚房,將買回來的菜堆在桌子上,從冰箱裏取出蜂蜜。

    “謝謝阿姨。”乖巧的守在桌子旁,祁錦塵輕揉太陽穴,“阿姨,我昨晚是怎麼回來的?”

    祁錦塵懷疑,他昨天喝的那杯啤酒有問題,不然怎麼會只喝了幾口,就斷片斷成這樣?要不就是原主以前沒喝過酒,按照他穿書前的酒量,肯定還能再多喝幾口才醉。

    杯底的蜂蜜被溫水衝散,虛化融合後透着淡淡的黃色,陳阿姨拉開冰箱,取出一顆新鮮的檸檬,洗淨後去皮切了下兩片,丟進杯子裏,一起端給祁錦塵。

    “昨晚是黎總把你抱回來的。”

    “噗——”

    剛入口的檸檬蜂蜜水,被祁錦塵原封不動的噴了出去,混沌的大腦就像是被陳阿姨按下開關,因爲醉酒而消失的記憶,翻騰着滾回腦中。

    跨坐在黎野的腿上,勾着人家的脖子,揉搓人家的寸頭,還一口一個小獼猴桃。昨晚喝醉後的場景,像電影回放一樣,嗖嗖嗖的在祁錦塵眼前劃過,一樁樁一幕幕,事無鉅細,就連黎野鬢角處那顆淺褐色的痣。他都清清楚楚的記得。

    完了,他以後可能沒臉再面對黎野了。

    陳阿姨被祁錦塵嚇了一跳,還以爲是水溫太高,把他給燙着了,伸手摸了摸杯壁,好像沒什麼感覺。

    “你這孩子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將收唄貼在祁錦塵的額頭上感受溫度,陳阿姨滿臉疑惑。

    “咳,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等下要去學校一趟,你們別等我喫飯了。”祁錦塵站起身想要回房間換衣服,剛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回頭把杯子裏的蜂蜜水一飲而盡。

    “不好意思了,麻煩阿姨收拾一下。”祁錦塵看着被自己弄髒的桌子,表示歉意。

    “沒事沒事,你快去忙你的,下回可別喝這麼多酒了。”陳阿姨擺擺手讓祁錦塵上樓,轉身回廚房取來抹布。

    祁錦塵跑到浴室快速洗了個澡,打算趁着黎野還沒下班,趕緊跑到學校,等晚上大家都回房間睡覺以後再摸回來,要不然這也太丟人了。

    上課用的書本都在學校,祁錦塵換好衣服,只是帶上手機就往樓下跑。陳阿姨已經把桌面收拾乾淨,正在廚房廚房洗菜,祁錦塵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你要去哪兒?”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祁錦塵瞬間凍在原地。

    僵硬的脖子,像機器人一樣機械的轉過去,祁錦塵彷佛能聽到關節摩擦的咔咔聲。身後,黎野正氣定神閒的的坐在沙發上,翻看手中的財經報紙。

    “呵呵呵,這年頭還有人看報紙呢?”祁錦塵儘量保持,臉上掛着完美的微笑,生硬的岔開話題,“挺好,看報紙好,年輕人少看手機電腦。”

    黎野將報紙合攏,摺疊成整齊放在茶几上,神色坦然的看着心虛的祁錦塵,“頭還疼嗎?”

    “阿姨備了溫水,喝完好多了。”祁錦塵的臉頰燙的能煎雞蛋,盯着黎野的短髮,又想起了自己昨晚搓獼猴桃的事情。

    “阿姨?”黎野一怔,隨後扭頭看了看,陳阿姨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手指不自覺的沙發墊上扣了扣。

    “那個...我先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去學校,等下要來不及了。”祁錦塵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一邊往外走,一邊大聲的自言自語,就好像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喝酒可真是耽誤事情,喝了那麼一點點,竟然醉的什麼都不記得,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了!”祁錦塵只記得重要的事情重複三遍,渾然忘了還有掩耳盜鈴,和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兩句。

    黎野望着玄關處消失的身影,自嘲的搖了搖了頭。

    這傢伙,明明什麼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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