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祁錦塵探頭探腦的朝客廳方向望過去,偌大的客廳裏,只有陳阿姨忙碌的身影。

    “錦塵回來了?”陳阿姨拿起被壓扁的抱枕,捏住兩個角落在空中抖了抖,將它拍打回蓬鬆柔軟的樣子。

    沙發上的凹陷還沒復原,顯然是坐在這裏的人剛離開不久。祁錦塵下意識的朝三樓望去,只見黎野穿着深藍色的睡衣,手裏端着白瓷盤,雙肘搭在欄杆上,由上至下的看着他。

    陰魂不散,大概就是用來形容黎野這種人的吧。

    “晚上好。”反正躲不開,祁錦塵硬着頭皮朝樓上招了招手。

    因爲是去學校,祁錦塵穿的比較簡單,之前用黎野的副卡,買的一套黑色的運動裝,褲腿側邊三條白線,襯得一雙腿筆直修長,長袖外套的拉鍊拉至頂端,豎起的領子遮住他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看起來有些慌張的黑眸。

    黎野靠着欄杆望了一會兒,緩緩從三樓走下來,停在祁錦塵面前,將手裏的白瓷盤向前遞了遞,問道:“喫嗎?”

    白瓷盤的邊緣勾勒着金色雲紋,瓷盤中央擺着幾片,已經去皮切片的獼猴桃,比芝麻還小的黑色種子,星星點點的散落在嫩綠色的果肉上。

    祁錦塵露出一絲苦笑。

    黎野見他沒有反應,拿着叉子叉起一塊,放入口中仔細咀嚼:“真的不喫嗎?”

    盯着面前的盤子,祁錦塵突然想起陳阿姨,和他說過一個黎野的小怪癖,他的飯後水果,一定要用這個盤子裝,否則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隨手從盤子裏抓起一塊獼猴桃塞進嘴裏,祁錦塵用沾着口水的手指,戳了戳黎野的肩膀,說道:“還挺甜的,喫完記得刷牙,我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黎野端着盤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肩膀被戳出的痕跡,絲質的睡衣被不知道是果汁,還是祁錦塵的口水洇溼了一小塊。

    他懷疑,祁錦塵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站住!”

    祁錦塵不僅沒有站住,反而跑的更快了。只可惜這次,黎野根本沒打算放過他,大步衝過去追在祁錦塵後面,黎野想要去抓他的的衣角。

    察覺到身後的黎野追了上來,祁錦塵胳膊向後一甩,指尖似乎觸到一塊冰冷的物體,不等他反應來,一陣叮噹咣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祁錦塵回頭望去,只見樓梯和牆壁上,四處噴濺着獼猴桃的汁液,而黎野最心愛的雲紋白瓷盤,已經碎裂成兩半,靜靜地躺在地面上,看樣子走的很安詳。

    劇烈的聲響把陳阿姨嚇了一跳,她還以爲兩個人鬧着玩,有誰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了,還好只是盤子碎了。

    陳阿姨拿起掃把準備去清理瓷盤碎片,待她看清地上摔碎的盤子,是黎野最愛的雲紋白瓷盤時,緊了緊手中的掃把,默默退回廚房關上門,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瞄着黎野黑下來的臉色,祁錦塵有些心虛,他不是故意把盤子摔壞的。不過,如果能借機會讓黎野討厭他,祁錦塵非常願意承擔這個責任。

    “這個盤子是奶奶買給我的。”黎野的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些沉重。

    祁錦塵抿緊嘴脣,別開頭不去看黎野失落的樣子,自然垂下的指尖微微顫抖。

    黎野鬆開抓着祁錦塵衣角的手,走到樓梯口,撿起地上的碎片。

    祁錦塵站在樓梯上,看着黎野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他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黎野從客廳取來紙巾,蹲下身子,認真的清理着樓梯上的污漬,祁錦塵定神看了一會兒,咬咬牙,頭也不回的鑽進房間。

    靠在門上定了定神,祁錦塵的心臟不安的跳動着。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他最近總是不忍心對黎野下手,而且每次不痛不癢的折騰過後,黎野都不會真的責怪他什麼,越是這樣祁錦塵越愧疚,心底也越不安。

    畢竟他在穿書之前,一直都是別的家長教育孩子時,用來舉例的正面教材,就連青春期都沒這樣叛逆過。而且,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他對黎野也不像最開始一樣牴觸,甚至覺得他並不像原著裏,寫的那樣冷麪無情。

    煩躁的將髮絲揉亂,祁錦塵解開拉鍊,將脫下來的外套丟進髒衣簍,光着上身鑽進浴室。

    從浴室出來,祁錦塵迫不及待的打開電腦。微博上有關黎野和溫少言的緋聞已經澄清的差不多了,微博上大部分都是有關溫少言的黑料,看樣子最近一段時間,溫少言是別想出現在觀衆視線內了。

    關掉微博,祁錦塵又戳開好幾個喫瓜論壇,除了溫少言的瓜,還有一些其他的明星。祁錦塵不追星,對這些名字也不熟悉,他只想知道,那天他被記者採訪的視頻,有沒有流傳出去。

    各大論壇晃悠了一圈兒,別說有關他的採訪,就連姓祁的人他都沒看見。祁錦塵關掉網頁,心裏更加鬱悶,看樣子他應該是白費了一番功夫。

    網癮少年對着電腦衝浪到凌晨,眼睛盯着屏幕,卻總是心不在焉。片刻後,祁錦塵悄悄打開房門,朝外面瞄了一眼。

    走廊的牆壁上只涼着幾盞昏暗的夜燈,黎野和陳阿姨都各自回房間睡覺了。

    躡手躡腳的走下樓,祁錦塵輕輕拉開廚房的門,蹲在垃圾桶前。

    垃圾桶裏除了用來清理獼猴桃的紙巾,還有盤子碎片。祁錦塵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把碎片從垃圾桶取出,又躡手躡腳的回到房間。

    將破碎的瓷盤收進抽屜裏,祁錦塵躺在牀上,喃喃道:“我可真是欠你的。”

    知道自己對改變劇情,起不到任何作用後,祁錦塵連着失落了好多天,不管做什麼都是垂頭喪氣,打不起精神的樣子。陳阿姨看着心疼,問他又什麼都不肯說,只能趁着祁錦塵不在家的時候,跟黎野打聽。

    “小野,錦塵最近怎麼了?看着好像不太開心。”平常家裏除了陳阿姨,還有兩個打掃阿姨,和一個整理花園的師傅,在外人面前,陳阿姨堅持稱呼黎總。而私下裏只有他們兩個的時候,他還是喜歡叫黎野的小名。

    黎野取出拼圖收納支架撐開,盤腿坐在地毯上,繼續研究手中尚未完成的作品,對陳阿姨的話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哦?是嗎?”

    支架板上的拼圖是純白色的,一點記號也沒有,比普通帶圖案的萬塊拼圖,難度要高得多。

    “小野,不是阿姨說你,錦塵孩子看着也挺可憐的,你平時多關心關心他。”談起黎野的感情問題,陳阿姨可是比黎老爺子還要操心。

    “我不關心他嗎?”從小抽屜裏拾起一塊拼圖,黎野拿在手中比量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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