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將銀色的小飯盆放在地上,祁錦塵探頭瞅了一眼,發現盆裏是羊奶泡的狗糧,不禁在心底偷笑:東西準備的這麼全,還狡辯說是撿的流浪狗。

    小奶狗嗅到空氣中瀰漫的奶香氣,掙脫開祁錦塵,噗通一聲跳到地面。可能是地板太滑,也可能是它年紀還小,四肢力量不足,落地後一個跪滑,差點直接栽進盆裏。

    “慢點。”祁錦塵把小奶狗抱起來,拍了拍它的頭,扶着飯盆的邊緣,讓它喫的更方便一些。

    小傢伙迫不及待的把臉埋在盆裏,呱唧呱唧的吃了起來。

    黎野站在一旁看了半天,覺得沒他什麼事,倒不如回房間把褲子換了,前腳剛踏上樓梯,後腳就被祁錦塵叫住。

    “黎野!”

    黎野回過頭。

    “我可以養他嗎?”祁錦塵蹲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團,左手扶着小飯盆,右手輕撫小奶狗的脊背,看向黎野的眼睛裏,寫滿了乞求。

    黎野清了清嗓子,撇開頭。

    “不行。”

    “求求你了。”

    “........”

    “黎野,求求你了。”祁錦塵咬着下脣,聲音軟膩,要不是因爲要幫小傢伙扶着飯盆,他一定會走過去,搖黎野的袖子。

    黎野受不了祁錦塵的眼神,只好勉強答應:“不準讓他上到三樓,不可以坐到沙發上,不可以隨地大小便。”

    站在樓上思考片刻,黎野補充道:“不準掉毛。”

    “人還會掉頭髮呢,狗怎麼不能掉毛?”祁錦塵被黎野逗得快要憋不住笑。

    “那你別養了。”黎野掏出手機,做出要打電話的樣子。

    “遵命!”祁錦塵怕逗得太過分,黎野真把狗送走就糟了。

    收起手機,黎野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站在一旁的陳阿姨滿臉疑惑,也不知道這倆人是什麼毛病,一個明明爲了給對方買狗,精挑細選,跟古代皇帝選妃子似的,才選出這麼一個模樣端正的。另一個明明知道狗是特意給他買的,還非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纏着人家問。

    陳阿姨轉身回到廚房,關上門嘆了口氣,這大概就是現在年輕人之間的情丨趣吧。

    盯着小傢伙將食物喫乾淨,祁錦塵抽出溼巾,幫它把嘴角的奶漬擦乾淨。小傢伙喫的肚子圓滾滾的,撲騰着又要去親祁錦塵的臉。

    祁錦塵將小奶狗按在地上,用雙手固定住狗頭,盯着它的眼睛說道:“今晚你先跟我睡吧,改天我再慢慢教你規矩,別以爲剛剛那個傢伙好說話,惹他不高興了,他真的會把你送走的。”

    他以前養過狗,知道小奶狗第一次離開狗媽媽,如果晚上睡覺沒人陪着,會一直吭吭唧唧的叫喚,所以乾脆把它帶回房間一起睡。

    按照他對黎野的瞭解,這隻小傢伙,一定是在寵物醫院做過全面檢查,洗了澡又打過疫苗,纔會被送來家裏。

    跟陳阿姨打了聲招呼,祁錦塵把拉布拉多抱回房間,放在地毯上,讓它在上面打滾嬉鬧。

    “小傢伙,我之前養的拉布拉多叫Buddy,不如也叫你Buddy好了。”伸手戳了戳Buddy溼漉漉的黑鼻頭,祁錦塵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等他洗完出來時,Buddy已經趴在地毯上睡着了。

    祁錦塵捨不得睡覺,跟着它趴在地毯上,一會兒捏捏耳朵,一會兒戳戳鼻子。大概是小傢伙對祁錦塵比較信任,任他戳來戳去也不醒,睡得香噴噴的。

    第二天一早,黎野穿戴整齊,下樓喫早餐,路過二樓時,朝祁錦塵的臥室門撇了一眼,房門緊閉,他起的一向比黎野要晚。

    朋友給他送狗的時候,跟他說過,小奶狗剛離開家不適應,晚上都會叫幾天,黎野昨晚已經做好了失眠的準備,誰知道等到睡着,也沒聽到狗叫。

    滿腦子疑惑的黎野,走到一樓,看着牆角里空蕩蕩的籠子,渾身的毛孔瞬間炸開。

    “阿姨!陳阿姨!”

    “哎,怎麼了?怎麼了?”陳阿姨正在廚房準備早餐,聽見黎野的聲音,急忙跑出來。

    “狗!”黎野指着牆角的籠子,神色慌張,“狗呢?”

    順着黎野的手指看向籠子,陳阿姨放鬆的撫了撫胸口:“嗐,你嚇我一跳,昨晚錦塵說怕狗半夜叫,所以抱回房間睡了。”

    黎野的表情看起來更難看了,把狗抱回房間一起睡?一起睡牀上?他無法想象。

    昨晚祁錦塵確實是和狗一起睡的,不過沒有一起睡在牀上,而是地上。

    祁錦塵躺在地上逗Buddy玩兒,給他拍了幾張照片,發到寢室羣裏,顯擺給他的室友看,Buddy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身邊有熱源,下意識的以爲是媽媽,蹭到祁錦塵的頸窩,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着了。

    祁錦塵臉貼着肉乎乎的身體,拉布拉多的小短毛刺的他癢癢的,觸感有些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有點像黎野的短寸。

    一人一狗,躺在地毯上,相互依偎着,就這樣睡了一宿,導致祁錦塵第二天睡醒的時候,不僅渾身痠痛,鼻子還塞住了。祁錦塵洗漱好下樓時,黎野正桌子前在喫早餐。

    看着坐在對面,臉色不太好看的祁錦塵,黎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陳阿姨,家裏有沒有感冒靈沖劑?”祁錦塵喝了一口粥,感覺索然無味。

    鼻音聽起來有些嚴重,黎野皺了皺眉。

    “有有有,感冒了?”陳阿姨取出櫃子裏的醫藥箱,對着燈確認感冒沖劑的保質期。

    “有點難受。”祁錦塵將勺子放回碗裏,一口也不想喫。

    “我看看發燒了嗎?”陳阿姨把感冒沖劑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探祁錦塵的額頭。

    祁錦塵屬於惜命類型的,有點頭疼腦熱就喜歡撒嬌,以前難受的時候,怕媽媽跟着心疼,什麼也不肯說,只是纏着她抱着自己,只有躺在她懷裏,祁錦塵才能感覺到安心。

    漸漸地,祁錦塵便養成了只要難受,就要找爸爸媽媽撒嬌的習慣。所以,當陳阿姨過來幫他試溫度的時候,祁錦塵下意識的就往她的懷裏靠了過去。

    “喲,這麼大人了還撒嬌。”陳阿姨笑着攬過祁錦塵,任由他靠着自己。

    黎野抿了抿脣,倏忽垂下眼眸,用筷子扒兩下碗裏的青菜。

    “菜鹹了。”

    “鹹了?”陳阿姨疑惑。

    “嗯。”黎野認真的點點頭,“我沒喫飽。”

    “那我再去給你重新做一份吧。”陳阿姨手腳麻利,又在黎家做了許多年,別人幹活她總不放心,黎野怕她辛苦,給她找了好幾個打下手的,陳阿姨都不要,後來各退一步,打掃可以請其他的,黎野的飯菜,必須由陳阿姨親自做。

    “謝謝阿姨。”黎野放在筷子,端正的坐在桌子前,看着陳阿姨鬆開祁錦塵,把面前的盤子端走。

    祁錦塵捧着杯子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將感冒靈喝進去。

    因爲來不及重新做早餐,陳阿姨簡單的包了一個三明治,放在微波爐裏叮熱拿給黎野,然後走到祁錦塵身邊。

    祁錦塵又靠了過去。

    黎野咬三明治的動作一頓,陳阿姨做飯的手藝似乎變差了。

    “特別難受嗎?要不然今天別去上學了,讓黎總把醫生叫來家裏看看吧。”黎老爺子年紀大了,爲了方便照顧身體,聘請了專業的家庭醫生團隊和營養師,祁錦塵的菜譜,就是黎老爺子的營養師定製的。

    “沒那麼麻煩,”祁錦塵吸了吸鼻子,“我這點毛病,在我們學校隨便揪一個人,都能給我治好。”

    “那倒也是。”陳阿姨忘了祁錦塵是學醫的。

    黎野咬了幾口三明治就不想吃了,放回盤子裏,興致怏怏。

    “我去上學了。”

    “我去上班了。”

    跟陳阿姨道別,兩個人在玄關處換好鞋子,推開門,司機早已等在門口。

    “陳阿姨,我給狗取了個名字叫Buddy,你等下幫我把它從房間帶出來,放它在院子裏尿尿。”祁錦塵在關門前,突然想起buddy還在房間裏。

    “好,我這就把它抱下來。”

    砰砰兩聲關車門的聲音,黑色邁巴赫和紅色奧迪,一前一後的從別墅前駛了出去。

    坐在車裏,黎野沉下臉,掏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沒響兩聲,對面便接通了。

    “喂?黎野?”接電話的是個男生,聽聲音和黎野的年紀差不多。

    黎野:“你昨天給我送來的狗做過檢查沒有?”

    電話裏:“做了啊?我不是把體檢報告都給你看過了嗎?犬瘟細小都檢查了,還打了疫苗,疫苗注射證我都給你了,按着上面的時間打就行了。”

    黎野:“真的?”

    電話裏:“拜託,我敢騙你嗎?”

    “知道就好。”黎野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

    電話裏:“怎麼了?狗出什麼事了嗎?”

    黎野:“沒事,我就是想確認,不是狗傳染的就好。”

    “什麼不是狗傳染的?這大清早的,你在說什麼胡話?”對方被黎野搞得一頭霧水。

    黎野:“這你就不用管了,改天一起出來打高爾夫。”

    電話裏:“行,你提前給我打電話吧,掛了。”

    收起電話,黎野取過放在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今天的工作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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