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裝乖被大佬識破後 >第79章 第七十九隻
    ???

    糰子見此沉默,縮回秦鬱之口袋裏。

    闕安下了牀,背脊挺直靠在門邊,眼睫打下陰影,仰起頭望向天花板上掛着的貝殼風鈴。

    風鈴是他們去海邊的時候買的,闕安光着腳丫子踩着沙,硬要拉着秦鬱之去海邊買紀念品,嘮叨了半個小時,海邊的紀念品攤多而零碎,紅色的棚頂招展而廉價,但闕安興致不減,眉目之間滿是新奇。

    秦鬱之被他拽着從海灘這頭到海灘那頭,進去的時候雙手空空,出來的時候手裏一人手裏拎了兩大個塑料袋,全部裝着高價賣給遊客的廉價小玩意。

    闕安很感興趣。

    秦鬱之伸出手,從那串風鈴中直直穿過,收回手時,一陣風剛好從外吹來,打得風鈴叮鈴作響。

    秦鬱之垂眸,穿過客廳來到走廊,發現門開着,他沿着門往前走,眼前的景象又變換了。

    從走廊延伸往前,周邊原來越模糊,像是霧氣在翻涌,遮擋住視線,秦鬱之順着往前走,意識逐漸朦朧,懷裏的崽子也困得不行,秦鬱之捂住糰子的眼鼻,拼命晃了晃糰子,這才堪堪讓糰子清醒過來。

    要走到盡頭時,眼前出現了兩條分岔路,霧氣堵住洞口,看起來沒有什麼差別,糰子虛弱的唧了一聲,望着兩個洞口,迷茫的回望着秦鬱之。

    秦鬱之頓了下,邁開腿往左走去。

    眼下先走出去再說。

    但越往前走迷霧反而不減更濃,秦鬱之屏住呼吸,把糰子按在兜裏不讓他出來,加快了步伐,身體卻不如他所願,胸口緊繃,喉嚨乾澀發渴,意識逐漸模糊的看不清路。

    開始還能撐着眼皮勉強走幾步,到後來體力越來越不支,最後踉蹌一步,整個人摔倒在地,然而卻並沒有失去意識,而是有一片朦朧感,緊接着意識漂浮了起來。

    接着他看見了自己躺着的身體。

    靈魂出竅了。

    ……

    秦鬱之邁過自己的身體,被一個堅硬的東西給絆了一跤,接着感覺到了痛感。

    他伸出手去觸碰石巖,冰涼的觸感從指間蔓延開。

    靈魂出竅後反而能觸摸到實物,如果是這樣的話,相當於他成爲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從地下爬來一隻小蟲子,擡眼看見秦鬱之,和他對視片刻,立馬又害怕的轉身晃着身子爬到別處去。

    秦鬱之伸手碰了碰自己躺着的身體,果不其然沒有反應。

    他頓了頓收回手,站起身往前走。

    靈魂形式的好處就在於不會受毒氣侵擾,一路走得很順利,約莫十來分鐘後終於到了盡頭,霧氣慢慢散盡,周邊輪廓逐漸顯現出來。

    煙塵氣撲面而來,熟悉的氣味中摻雜着陌生的味道。

    周圍都是一片荒原,只有中間的山脈還有幾抹綠色,但相比起秦鬱之最初的記憶,綠色少了很多,逐漸像是被周圍荒原同化一般。

    又回到了敬辭山,但時期不同,這裏應該是前幾年的敬辭山。

    闕安的記憶像是一個個房間,從某個出口出去,不知道就會打開哪個房門,看到怎樣的一片回憶。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狼羣逃離那段時間。

    沒有了身體,秦鬱之走起來很輕快,甚至過快導致身體略微有些飄起來,穩了穩抓住路邊的灌木草叢才又沉了下去。

    越往裏走越是荒涼,到了山上,廟裏也沒有人煙,更不見慧覺。

    秦鬱之在廟裏找了許久,沒有找到半個人影,於是他往深處走去,沿着斜坡往山下。

    這裏動物都遷徙得差不多了,唯有一些小動物,兔子野松鼠之類的在淒厲的喳喳叫,聲音悽慘,有的還伴着渾身的抽搐。

    秦鬱之蹲下身,輕輕把兔子捧在懷裏,觀察着兔子的兩條雙腿。

    雙腿一抽一抽的往前機械性抽動,但沒有任何外部傷。

    兔子長嚎一聲,嚎到一半戛然而止,整具身體抽動了兩下,接着就沒了氣息。

    周圍的兩三隻兔子還掙扎着想往前蹦,但很快也蹦不動,只能扯着嗓子低聲嗚咽。

    秦鬱之垂眸,輕輕撫着兔子的後頸。

    兔子察覺到觸碰,條件反射般縮回身子,感受到沒有惡意之後,立馬討好的蹭了蹭秦鬱之的手,眼神溼潤,可憐的嗚咽着。

    秦鬱之垂眸,把幾隻兔子抱在懷裏。

    兔子露出了渴望的目光,有一隻衝着秦鬱之瞪着他,露出滿是不信任的眼神,撲騰着後腿掙扎着。

    秦鬱之攥緊了兔子的雙腿,顧不得站起身來,懷中抱着幾隻兔子的重量沉甸甸往山下走。

    最開始那隻兔子不斷髮出嗚咽聲,極爲痛苦般的蜷縮着身子,下意識朝着溫暖的地方鑽去,秦鬱之把衣服掀出來一點,小心的裹住它。

    兔子舒適的在衣服內側的絨毛上蹭了蹭,安靜下來,呼吸平穩。

    秦鬱之眼神也柔軟下來,但很快,他身體僵住,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伸出手去探兔子的脖頸,愣住。

    他垂眸,把逐漸冰涼的身體往懷裏裹了裹。

    走到山腳下時,懷裏的四隻兔子,只有一隻還有着微弱的呼吸。

    秦鬱之在附近的一棵葉子還算繁多的樹下挖了個坑,把三隻兔子安置進去。

    還殘存呼吸的兔子,看見山腳,興奮的像是想往外跑,但才堪堪往前邁了一步,就摔倒在地,但又掙扎着想要爬起來,站起來蹦躂了一會兒,仍舊頑強的往前爬動。

    秦鬱之蹲下身子,看着蠕動的兔子,垂眸問:“跟我走嗎?”

    兔子伸出脣瓣,耳朵抖了抖,看上去聽不懂秦鬱之的話,只咕嘰咕嘰的一個勁兒往前爬,心裏只一個勁兒的想逃離這座山。

    秦鬱之垂眸,蹲着看了幾秒,艱難的移開目光,最終站起身來,轉身準備離開。

    他走了沒幾步,突然他感覺到褲腳被拽了一下,力道很微弱。

    他低下頭去,剛纔還蹦躂着往外跑的兔子張着三瓣嘴,叼着他的褲腳,就這麼看着他。

    秦鬱之怔了下,旋即蹲下身,把兔子抱在自己懷裏,衣角把它裹住上了山。

    山上空蕩蕩一片,荒涼感比周圍的黃謨荒山更甚,陰森森的垂着幾片枯零的葉子。

    秦鬱之找了半天沒找到附近有狼羣的蹤跡,只在河邊找到一些碎瓷片和玻璃片,他一片片收好沿着河流往裏走,終於聽見了一點聲響。

    聽上去像是虎嚎,但聲音過於淒厲有些變形,不大確定,等到他走近看到了虎羣才肯定,說是虎羣,但也只有兩三隻,看上去孱弱得像是病貓一般。

    秦鬱之從旁邊小路繞開幾隻老虎,一探頭果然看見了有一絲灰濛濛的一片閃過,他放慢腳步往前走了兩步。

    兩隻佈滿傷痕的狼羣顯現在視野中,其中一隻頭上帶着一條白色痕跡,傷得明顯比另一頭重,靜靜舔舐着另一頭狼脖頸上的傷口。

    秦鬱之眸色一暗。

    闕安停止舔舐,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又像是要趴下,卻又很快站直,力拱起身子想把躺在地上的狼拱起來,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年老的狼試着挪了挪身子,費力的擡起眼皮道:“闕安,別管我了,你快走……”

    闕安彷彿沒聽到一般,換了個姿勢,伸出爪子,費力的挖鬆了狼身下的土,牙去拽他身上的毛,但沾着血的毛髮和地下的雪黏住,凍結成的東西不知叫血塊還是叫雪塊。

    闕安費盡力氣馱着老狼,一步步走在雪地裏,踩着血塊往遙遠的山腳下走去。

    秦鬱之跟在闕安身後,看着他一步步往前。

    一前一後,一狼一人,距離隔着遙遠的雪地,但秦鬱之卻像是能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

    他從樹叢中出來,矗立在闕安面前,直視着闕安。

    雖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闕安的回憶,現在被揣到自己懷裏的小兔子依然會死去,就算一隻只救活苟延殘喘的動物,現實生活的軌跡也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但他還是想出現在闕安面前。

    就算什麼都改變不了。

    闕安被攔住去路,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眼中露出危險的震懾,露出染了血的獠牙,細細的磨着,擡眸看向眼前的人。

    秦鬱之輕聲開口:“闕安。”

    面前的狼眼微微眯了眯,含着濃得化不開的防備,身軀微微前傾,利爪在雪地裏留下幾道深深的爪痕,聲音沙啞開口:

    “你是誰。”

    闕安的聲線從未有過的低沉陰暗,像是從地獄裏走來。

    壓抑的情緒一陣陣翻涌襲來,秦鬱之沉默着望向闕安,往前輕輕走了一步,緩聲開口:

    “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咳……更,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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