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了繡春樓,聽說陳銘已經前往了蒼山後立刻就追了過來。
此時村落裏沒什麼人,矩木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老人問道:“老丈,請問陳夫子何在?”
老人看上去七老八十了,牙也已經掉的差不多,正坐在草屋外面嗮太陽,這是後來遷移到蒼山村的一戶人家,因爲兩座工坊的原因,附近幾個村落有些人乾脆搬到了這裏居住。
“陳什麼?”
矩木聲音大了一點,說道:“陳夫子!”
“什麼子?你問我兒子?”
“我說,陳夫子!!”矩木將手放在嘴邊,彎腰在老人耳邊大聲說道。
老人抓起手邊的一根木棍就往矩木身上打去,同時嘴裏含糊說道:“辣麼大聲做什麼!老朽還聽得見。”
堂堂公輸家大賢,矩木被老者猝不及防抽了一下,老者這一招也不知道練了多少次,簡直叫一個出手如電,矩木狼狽的躲閃一下,對鄉野老頭也不好發火,後面的公輸家弟子差點笑出聲,被矩木瞪了一下後趕緊又板着臉。
矩木憋着一股火,只能繼續問道:“請老丈告知陳夫子何在。”
“夫子上山去了咧,我兒子也在,村裏很多人都去了,夫子說給我們每一家一分地的新種子,只要自己開墾就行了,那種子畝產十幾石咧!”老人說着的時候滿臉驕傲。
這話要是別人說老人家會抽死他,當我老人家沒見過世面就好騙啊?畝產十幾石的種子打孃胎裏出來就沒聽說過,但這話是夫子說的,他們信。
“山上?感謝老丈告知。”矩木行了一禮,讓弟子留下幾文錢後往山上而去,越靠近山上,他越是能看到人,一個個扛着鋤頭或者別的什麼往山上趕,他上去搭訕後讓人帶着往山上而去。
一路走一路聊,半個小時後他們就到了陳銘所在的地方,此時這裏已經跟前幾天大爲不同,放眼望去一百多號人都在開墾土地,有的在翻土,有的已經在種着植物,還有的把什麼東西往田裏在潑,一股臭味瀰漫。
他在看清那是什麼後腦子有些宕機,腦海裏產生幾個疑問。
我是誰,我在哪,他們爲什麼要把屎往田裏潑?
“兄臺,請問那是什麼?爲何要往田裏潑?”矩木有些顫抖的抓着身邊的大漢心存僥倖的問道,大漢憨憨一笑,說道:“那是從工坊茅廁裏撈出來的穢物,還有撿來的牛糞,羊糞,夫子說這叫施肥,潑在田裏能增產,所以俺們都信,就往田裏潑。”
矩木臉都綠了,真的是那些穢物?那這糧食還能喫嗎?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人生半響,回過神的時候那大漢都不見了,他目光四顧找尋了半響,又拉人詢問,終於找到在一畝田中教導農民種土豆的陳銘。
“公輸家矩木,拜見陳夫子。”矩木面色複雜,對陳銘抱拳彎腰行禮。
陳銘轉身看了矩木一眼,微微一笑,問道:“矩木賢者在此時到來,想必是沒有解開魔方了?”
“如此便好。”陳銘點了點頭,腦海中心念一轉,微笑着轉身往田地上面走,對矩木問道:“不知矩木賢者對機關之術怎麼看?你覺得此道的盡頭在哪裏?”
“機關一道的盡頭?”矩木臉上浮現一抹疑惑,隨後說道:“機關一道應永無止境。”
“那你能想到的盡頭是什麼?”
“那自然是我公輸家的機關巨人!高就有十丈!只需十餘人操控,便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矩木傲然說道,他當然有傲然的本錢,公輸家就是靠着機關巨人闖下赫赫威名。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公輸家創公輸尺,統一衡量度,木馬流車搬運貨物,公輸鋸等工具方便木工,無一不是有利於天下。”矩木更大聲的說道。
陳銘搖搖頭,說道:“不夠。”
“那依夫子所言,機關之道的盡頭何在?”矩木目光銳利的看向陳銘,公輸鎖被瞬間拆了他認了,魔方破解不了他也認了,但是陳銘看不起公輸家的機關術他不認!
“你墨家機關術可載百人飛天否?可讓人千里之外傳音否?可否讓人一日千里?可否上九天攬月?可否入地底掘金?就連你說的公輸家機關人,你可曾見過高百丈的鋼鐵機關人?”陳銘發出一連串的詢問,這公輸家弟子可是現成的工科狗啊!
不能放跑了。
“機關怎能做到如此地步!”矩木憤怒的說道,他覺得陳銘在戲弄他,陳銘也不多說,手指輕點,一隻蝴蝶慢慢往矩木額頭飛去。
“賢者不必反抗,你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聽到陳銘的話,矩木拳頭握緊了片刻,但最後還是忍住沒有反抗,他相信陳銘不會用這種方式對他動手腳。
蝴蝶輕輕觸碰他的額頭隨後碎裂,矩木只覺得一幅幅畫面傳入他的腦海。
這是一座由鋼鐵組成的城市,那裏有高百丈的鋼鐵大樓,有懸空而立,長千丈的橋,有奔跑的鋼鐵怪物,莆一看到就帶給他莫大的震撼,這還沒完,畫面一轉就來到了一個大型廠房裏,有鋼鐵巨鉗鉗制着一個高約百丈的鋼鐵巨人,巨人胸口有些旋渦般的空洞,頭頂長角,眼睛隨着胸口旋渦的旋轉冒出紅光,這一刻帶給他無與倫比的威懾力。
所謂的公輸家機關人在這個高鐵巨人面前猶如玩具。
陳銘這是把高大給他看了……
然後是飛機,是火箭,是高鐵……
一幕幕,當畫面消失時,矩木的眼角浮現淚光,他覺得自己往日的堅持跟驕傲全部碎了。
陳銘微笑着溫和問道:“看見了嗎?這纔是機關之道的正確方向。”
也是我的世界。
“想不想學?我可以教你。”
矩木緩緩睜開眼睛,看了陳銘一眼後慢慢跪倒在地,先是一隻腳,然後是兩隻腳,最後是手,額頭。
他匍匐在陳銘面前,以最虔誠的姿態沉聲說。
“請夫子教我。”
《千古第一聖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