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此生不知何時纔會嫁人，此酒放在此處亦是浪費，不若此時給夫子踐行。”桃花淡淡說道。
停頓片刻，她又說道：“反正，此酒妾身沒打算給別人。”
陳銘動作一頓，看向桃花。
這相當於告白了吧？這姑娘這麼彪悍的嗎？既然桃花這麼說了，那就代表這輩子真就不考慮別人了。
“我想問桃花姑娘一個問題。”陳銘對桃花認真說道。
聽到陳銘把稱呼換成了姑娘，桃花抿了抿嘴後說道：“夫子請說。”
“姑娘對我是真的喜歡嗎？還是隻是因爲誓言？”
桃花怔住了。
她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在確定陳銘有夫子之才後她就決定就是他了，至於喜歡不喜歡，好感肯定有一些，還有呢？
看了看桃花的神情，陳銘微微一笑，說道：“我再換個問題，若我不是夫子，而是尋常百姓，只會談談琴，做做菜，桃花姑娘此時還會願意嫁給我嗎？”
腦海中下意識想象一下那種場景，桃花頓時知道了答案，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只會將陳銘當成知己，而不會考慮嫁給他。
本來也是，兩人相處雖然愉快和諧，但一直是相敬如賓的狀態，又何談喜歡？又或者說，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想法，而是覺得應該這麼去做，所以就這麼做了。
陳銘埋好最後一捧土，說道：“陳某雖然愛喝酒，但今天這壇酒我不能喝，終身大事並非兒戲，桃花姑娘不妨爲自己考慮一下，你爲夏國做的已經夠多了。”
拍了拍手，陳銘起身，微笑說道：“樓主，若再不上去，菜可就都涼了，那可是我親手做的，若不嘗一下豈不可惜？”
桃花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也跟着起身說道：“那自然是要嘗的，妾身謝過夫子教誨。”
陳銘微微一笑，轉身悠然而去。
要說對桃花沒有過那種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男人嘛，更何況桃花這麼哇塞的姑娘，但那種念頭一般都是一閃而過不會留在心裏，在陳銘心裏，桃花更多的是一個紅顏知己一般的角色，桃花把自己包裹在一個厚厚的殼子裏，正常人會去喜歡一個殼子嗎？
如果有說喜歡的那肯定不是喜歡，是饞她身子。
比起桃花，紅玉這丫頭多真實？陳銘也早就過了被下半身支配的階段，他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能操控自己的思維跟情緒。
他現在有時候在武秦明，王虎他們這些弟子面前都得端着夫子的架子，在外人面前更是如此，他知道這樣多累，但這個世界上純粹的人能有多少？但凡有點目的的人都會給自己弄上一層僞裝，只不過有的人還找得到自己，有的人已經把僞裝當成了自己。
起碼在桃花面前他能比較放鬆的做自己，偶爾出言調戲一下，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這不是喜歡，喜歡一個人是瞞不住的，就好像紅玉看着陳銘的眼睛會亮晶晶的，而桃花者則總是探尋跟尊敬，只有在聽他講一些知識時纔會發亮，而陳銘自己，好像已經很多年沒有看着誰眼睛發亮過了。
後面的這頓飯迴歸了以往他們聊天的氛圍，彬彬有禮，相敬如賓，然後互相道別。
看到桃花走後陳銘嘆了一口氣，收拾着碗筷的紅玉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你是捨不得樓主嗎？以後紅玉多陪你回來看看。”
“公子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奴婢的晚上回去收拾就行。”
“恩。”
“……”
夜色漫漫，陳銘睡的很安慰，有的人卻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陳銘早早的就收拾好行囊，帶着紅玉出了繡春樓，他回頭看去，三樓的窗關着，但他知道桃花正看着他，陳銘微微一笑，對着她那個方向行了一禮算是作別，又或是感謝，然後轉身上了馬車。
一如他突兀的出現，在這個早晨他也突然的離開，繡春樓裏除了桃花跟青依再沒有人知道陳銘已經離開。
“青依。”
直到馬車走遠，一直面無表情站在窗口的桃花纔開口喊了一聲。
青依躬身行禮道：“屬下在。”
“你說，按我以前的性子，如果遇上喜歡的人是不是會直接打暈了綁回家？”桃花面無表情的問着恐怖的事情。
青依臉上浮現一抹愕然，面色有些怪異的說道：“依小姐以前的脾氣，只怕是的。”
這些年自從跟着桃花來到了繡春樓，她從來沒見桃花任性過，此時居然讓她有種小姐回來了的感覺。
桃花喃喃的說道：“可惜現在不能了，桃花是桃花，慕桃是慕桃，還是夫子看的透徹。”
青依不言，桃花繼續說道：“我昨夜想了一宿，若我不是繡春樓樓主，遇到夫子的話我會喜歡他嗎？”
“答案是會。”
“我喜歡喫他做的菜，喜歡他微笑說那些知識時的樣子，哪怕他說的是怎麼養豬。”
“我喜歡他叫二公子跪下時的威嚴，讓太子下跪的霸道，對百姓的憐憫，也喜歡他面對儒家大賢時的從容揮灑。”
“慕桃會很喜歡他，但桃花不行。”
說着，桃花臉頰劃過兩行淚，房間裏很安靜，片刻後，她擡手擦了擦眼淚，對青依說道：“把夫子的那個房間留下來，以後任何人不得入住。”
“是。”
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
……
馬車靜靜的行駛在前往蒼山的路上，奇怪的是這一次去蒼山陳銘的心情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看書都沒法安心的看下來，紅玉也是抱着行李眼眸亮晶晶的，不時就探頭看一眼外面到了哪。
見陳銘放下了書，紅玉頓時期待的對陳銘問道：“公子，以後奴婢是不是會有自己的房間啊？”
在繡春樓她都是跟那些小女孩七八個人睡一個大通鋪，這麼些年下來她最期待的就是有一個自己的房間，而對於她們這些小女孩來說唯一實現這個願望的方式就是出閣，如果想法再大膽一點就是當才女，花魁。
現在不用出閣，獲得了自由身，還馬上要擁有自己的房間，紅玉期待的很。
陳銘啞然而笑，然後點頭說道：“對，而且是很大一間。”
心情不自覺的就好了起來，紅玉對着陳銘嘰嘰喳喳的說起了有些天真的話語，一行人就這麼來到了蒼山。
“夫子，到了。”
馬車外，墨澤恭聲對陳銘說道，他就是被陳銘救活的那個暗鴉衛，如今已經被暗鴉衛除名，專門跟着陳銘。
陳銘迴應了一聲，帶着紅玉悠悠然下車，還來不及呼吸一下山裏的新鮮空氣，就看到田開慌忙的跑了過來，對陳銘說道：“不好了公子，有妖怪跑到我們村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