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陪在她身邊,便在遠處看着她幸福,也好!
杜離的話讓南沚越發愧疚,若是她沒有來佔“南沚”的身子,他是不是就不用如此委屈求全?
此時的南沚早已忘記了,她若不來,杜離也活不了太久。
直接起身離開,南沚沒有再與杜離多說一句話,這件事情她是不會同意的。
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杜離終於趴在一旁的矮桌上痛哭起來。
從今日起,他便真的失去她了……
或許,他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她!
南沚才轉過側殿,便遇見了匆匆跑過來的李漢英。
“何事如此匆忙?”
南沚出聲問道,大冷的冬夜裏,李漢英都能跑出一頭的汗來,定不是小事兒。
“哎喲!九千歲,老奴可找着您了……您可快去瞧瞧吧!聖上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出去如廁後便心不在焉地回了乾清宮,任是老奴如何問,聖上他也不理啊!”
“可是醉了麼?”
南沚嘴上這般問着,心裏也跟着擔憂起來,只是幾杯果酒,應該不至於喝醉。
“本王去瞧瞧,你在這裏看着,若有要事便來回稟。”
南沚腳步匆匆,李漢英心裏雖記掛着皇上,卻還是停了下來。
九千歲說的對,她去了定是沒有九千歲去管用,而這裏也需要人守着,總不好皇上和九千歲都不在,她這個管事兒的也跑了。
南沚腳下的步子飛快,紅色衣袖翻飛,在昏黃的燭光下劃出一道耀眼的光線。
乾清宮房門緊閉,門口連個守着的小侍都沒有,南沚眼中不由得劃過一抹疑惑。
喬昀素來怕黑,即便是睡着了,殿內也得留一根蠟燭,此時怎麼敢一個人待在裏頭而不讓人守着呢?
輕輕一推,門便發出吱吖的一聲,南沚嘴角微微勾起,看來這孩子還知道給她留個門。
南沚內力深厚,還不待她進入內殿,便聽見裏面傳來的一陣抽泣聲,雖極力壓制着,卻還是傳到了南沚的耳中。
南沚一個閃身進了內室,此時的喬昀衣裳都未來得及換,正趴在牀上哭得委屈。
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就像南沚曾經想象過的那般——在過去無數個無人的黑夜裏,他受了委屈後的模樣兒。
因爲無處訴說,所有的苦難都只能化作他黑夜裏的淚水。
心口處猛得一疼,南沚屏住了呼吸,緩步走到牀邊,微微擡起手,猶豫了片刻後,才落在那淡薄的背上。
“昀兒爲什麼要哭?可是受了什麼委屈嗎?”
南沚突然出聲,嚇了那正傷心的小人兒一跳。
喬昀身子一僵,並未像往常那般撲進南沚的懷裏,而是縮着身子滾到了牀裏,順勢扯了裏頭疊好的被子將自己纏住,背對着南沚。
南沚一怔,無措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雙手。
不用問,很顯然,小皇子惱的人正是她南沚。
只是她實在不知自己做了什麼能夠惹得他哭成這般的事情,這樣子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就算是與我置氣,總也得說清楚原因纔是,你這般委屈着自己,可不是平白便宜了我這個罪人嗎?”
儘管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南沚還是先認下錯來再說,誰讓他年紀小呢!
大眼睛裏包着的眼淚因着南沚的溫言軟語掉得更厲害了,喬昀只死死咬着脣,也不看南沚,就是一味地哭。
“素來堅強的小皇上怎麼變成小哭包了?”
“……”不理她。
“莫不是這耳朵和嘴巴也都哭壞了?”
“……”還是不理她。
“瞧瞧,眼淚鼻涕抹了一臉,真邋遢。”
“……”瞪了她一眼。
“原來皇上都是這麼發脾氣的啊!唉,臣實在是無能,不能猜出皇上的心事……”
“……”身子明顯一僵,偷偷看了她一眼後,繼續無言。
“既是如此,皇上定是也不願意再見臣這張臉了。那皇上早些歇着,臣告退。”
南沚說着,便將懷裏抱着的一團放在了牀上,竟真的站了起來,轉過身去。
南沚閉上眼睛,心裏默數着:“一……二……三……”
“我不許你走!”
這次喬昀可是一刻也沒耽擱,南沚一步都還未跨出去,腰便被他從後面抱住了。
南沚脣角微微勾起,卻故作冷靜,頭也不回。
“皇上既是不願見臣,爲何還不許臣離去?”
“不許你自稱臣子,你是昀兒的沚姐姐,不是昀兒的臣子。”
喬昀急急喊道,聲音裏帶着三分急迫,七分委屈。
“可我的昀兒他從來都不會不理我的,就算惱了我,也不會不與我說話……”
南沚話還未說完,便被喬昀出聲打斷。
“明明是你欺負了我,你還沒有好好哄我,便要離去,嗚嗚……你欺負人……”
喬昀說着,又趴在南沚手背上大哭起來,南沚這才轉過身去,將人兒抱在了懷裏。
擡手擦去那滿臉的淚珠,南沚從來都不知道,他這一世竟是這般能哭。
“我怎麼會捨得丟下昀兒獨自離開,只是我心裏難過,昀兒不願與我說話罷了!”
“你……你還需要……昀兒陪……陪你說話嗎?”
喬昀抽抽搭搭地問道。
“怎麼會不需要?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南沚略帶懲罰地捏了捏喬昀哭得通紅的臉蛋,手下卻是沒敢用勁兒。
喬昀雙手抱住南沚放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垂下眸子失落道:“昀兒剛剛都看見了……”
南沚不解,用另一隻手擡起喬昀的小臉兒,直視着他的眼睛。
“看見什麼了?”
喬昀嘴一扁,忍着沒有哭出來,卻是哽咽道:“沚姐姐與阿離哥哥在御花園東側的梅亭抱在一起……”
南沚趁着歌舞正興時偷溜出殿外,喬昀心裏記掛着,便也跟了出去,怕被她發現,就離得遠了些。
誰知南沚偷偷跑出去竟是爲了見杜離,二人就那樣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