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帶着三分埋怨、三分委屈、三分嬌羞,還有一分難以言狀的清冷,倒是比孫彩兒那樣直白的勾引更吸引人些。
衆人都朝那聲音的主人望去,只見一淡黃色鑲金邊錦衣的男子正立在那裏,宛如天人一般,風姿奇秀,神韻獨超,好一個玉美人兒。
這樣的雍容華貴,只站在那裏,便使得天地玩物黯然失色。
這是喬昀第二次見杜離,這一次的杜離又一次讓他看呆了。
除了喬昀外,還有一個人也驚得睜大了眸子,那就是一直垂眸不語的李漢英。
“南王君……”
李漢英不禁喃喃道,今日她所見之人,與當初她第一次見到的南王君竟是一般無二。
不!
他不是南王君。
李漢英忽然搖了搖頭。
細細瞧着,這人與南王君又有些不同。
南王君眉眼處溫婉似水,這位公子卻堅毅不屈,他們的性子定然不同,神態也不甚相似。
所以,他應該就是傳說中與南王君十分相像的杜家公子了。
在聽見孫彩兒一聲輕哼時,喬昀才從對杜離美貌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叫阿離哥哥久等,是昀兒的不是。”
喬昀快步朝杜離走去,直接握上了他的手。
孫彩兒驚得長大了嘴巴,看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皇上在他面前處處疏離,張口閉口都是“朕”,在那杜離面前竟自稱“昀兒”,還喚杜離爲“阿離哥哥”,還抓杜離的手……
孫彩兒覺得自己剛剛所有的幻想都被杜離的出現打破了,杜離搶走了皇上,搶走了本該屬於他孫彩兒的溫存。
孫彩兒恨不得過去將兩個膩在一起的人掰開,卻又礙於身份,不得不站在那裏,眼睜睜地看着那二人眉來眼去。
“杜公子好歹也是未出閣的公子,怎的可以這樣勾引皇上,你就不怕累及你杜家一同獲罪?”
孫彩兒眉毛一挑,沒好氣兒地譏諷道。
杜離不慌不忙地轉過頭來,勾起脣角,儼然一副好教養。
“有勞孫公子惦記,只是我與皇上是舊識,因爲這是皇上與我之間的私事兒,孫公子不知道也不見怪。
倒是不知,孫公子何來皇上被勾引一說?
莫不是在孫公子眼中,皇上就這般沒有主見,能夠隨意被勾引了去?”
“你……不,皇上,臣子不是那個意思,還請皇上恕罪。”
孫彩兒面色一僵,忙朝喬昀屈身請罪道。
在杜離開口喚他“孫公子”之時,喬昀便想到了孫彩兒會是孫家的人。
本就對他沒什麼好感的喬昀,此時知道了他的身份,心裏更是厭煩。
“孫公子是何意,朕不知曉,也不願意探知。只是朕與阿離哥哥一向交好,孫公子若是再口出狂言,怕是要獲罪的就是你孫家了!”
孫茴那個老匹婦不是個好東西,連帶着生的兒子都讓人不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孫彩兒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落在喬昀眼中,別提多諷刺了。
“依朕看,孫太師在朝中雖盡職盡責,對於兒子的管教還是差了些。”
喬昀這話分明就是在說孫彩兒沒教養,即便孫彩兒有心狡辯,卻也不敢再頂撞那個面露不善的皇上。
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是想要先在衆人之前接近皇上的,怎麼會得了她的厭惡?
不!
都是杜離的錯,若不是杜離忽然冒出來搶走了皇上,現在與皇上一起挽手離開的就應該是自己了!
孫彩兒盯着喬昀與杜離離去的方向,惡狠狠地想着,一張俏臉也變得猙獰起來。
“杜離冒昧出言,還請皇上恕罪。”
拉着喬昀匆匆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回頭見離孫彩兒遠了,杜離才放開了牽着喬昀的手,俯身請罪道。
喬昀忙伸手拉住了杜離,壓低了聲音說道:“阿離哥哥解救昀兒出了困境,何罪之有?”
杜離起身,看着面前年歲不大卻裝作一臉老成的小皇帝,再想到初見他時,他眼中的靈動與純淨,不由得心疼起來。
男兒家素來嬌貴,這京中大戶的大家公子哪一個不是府裏的寶貝,可面前這孩子卻連自己男兒家的身份都不能外傳,這些年來,他過得該是有多麼艱難。
“既是昀兒還喚我一聲哥哥,那便聽我一言,如今昀兒已到了成親的年歲,那些個大臣閣老們自是不會輕易讓你矇騙了去。
你若想順利等到表姐歸來,便只能先選侍君入後宮,杜離雖未一介男兒身,卻也願意爲靈國做些什麼。
若是昀兒不嫌棄,杜離願進宮護佑在昀兒身側。”
這一次,杜離沒有執意喚喬昀爲“皇上”,而是親暱地喚了他“昀兒”,不過就是想喬昀能夠顧念着他們之前的一面之緣以及南沚這層關係而成全了他的想法。
既是面前這人是表姐以命相守的人兒,那他杜離願意替表姐守護着他,護他安好無虞。
“昀兒謝過阿離哥哥的好意,只是阿離哥哥既然知道昀兒的身份,昀兒又怎能誤了阿離哥哥的一生?”
喬昀自是不能同意杜離的話,若是他選了杜離進宮,待沚姐姐回來,定會怪他的。
杜離忽然跪在了喬昀面前,身子挺得筆直,倔得讓人心疼。
“不瞞皇上,杜離自幼便被許給了表姐,可表姐她只當杜離是弟弟,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半分其它想法,除了表姐,杜離也從未想過再嫁旁人。
如今表姐有了心儀之人,那是她舍了性命也要護着的人。
而今表姐遠在邊關,杜離自願守護在皇上身側,全當是爲表姐和天下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不枉此生。
還請皇上成全!”
說罷,杜離便要叩下頭去,喬昀忙上前將他扶起,卻未鬆口答應讓他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