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沚細細想了想,依着之前原身“南沚”的秉性,那些男人她定是一個都沒碰過,既是如此,又何苦將人家拴在宮裏。
聽這歌聲,這位謝侍君怕是已經有了心儀之人,不妨成全了他,就當做是給喬昀積福了。
“是。”
南沚忽得起身,身後的衆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替那謝侍君捏了一把冷汗。
“帶朕過去瞧瞧吧!”
蘇長安不敢耽擱,忙將胳膊撐起,扶着南沚朝玉寧宮的方向走去。
南沚裝作不知衆人的心思,細細欣賞着一路的風景,算計着晚上怎麼摸去喬昀的宮裏瞧瞧,等摸清了他的性子,再徐徐將之拿下。
玉寧宮的殿內十分安靜,除了那幽怨的琴聲之外,再也聽不見旁的。
一直背對着路口的謝瑾素並不知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皇上就站在自己身後,還自顧彈着手下的琴,以訴自己的思念。
旁人都道,一入宮門深似海。
謝瑾素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成了這皇城裏的金絲雀。
只是他向來是一個逆來順受之人,命運的安排他從來不會反抗。
母親讓他入宮他便入宮,皇上不許他出玉寧宮的大門他便不出,可林姐姐說讓他忘了她,他卻做不到。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忽然傳來貼身小侍的驚呼聲,謝瑾素的手一頓,破了指下的琴音。
蒼白着一張小臉跪在南沚面前,謝瑾素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害怕。
素聞皇上不喜男子多愁善感,像他這樣,琴曲中的心思如此明顯,皇上怕是更不能饒了他。
“臣侍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自小的好教養逼着謝瑾素將這話完整地說出口,可那聲音小得衆人根本就沒聽清。
看着跪在腳步的男子,一副弱柳扶風般的模樣兒,南沚不由得想起了喬昀。
“起來吧!”
不只是謝瑾素覺得意外,就連一直侍候南沚的蘇長安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皇上這是怎麼了?
她什麼時候見皇上對男子如此客氣過?
緩緩起身,謝瑾素輕聲道了謝。
“謝皇上。”
男子一襲淡紫色衣衫,配上那清瘦的身子,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你們都下去候着吧!朕要單獨與謝侍君談談……”
“是。”
這是謝瑾素第一次看清南沚的長相,傳聞皇上極厭男子,但凡離她近些的男子便沒有能完好無損地離開的。
可今日他這樣看着她,發現傳言並不屬實。
皇上不是謝瑾素想象中的那般粗鄙,反而俊美無雙,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南沚摸了摸自己的面頰,不解地問道:“爲何這般看着朕?”
謝瑾素一怔,忙垂下頭去,一雙白嫩的耳朵卻泛起紅來。
“皇上不似傳聞那般……那般……”
不知爲何,那些之前一直縈繞在耳邊的話,此時的謝瑾素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南沚輕笑一聲,也不甚在意,索性直接坐了下來。
盯着那垂眸的小人兒,南沚喃喃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謝公子可是在思念什麼人?”
謝瑾素一張小臉兒嚇得慘白,噗通一聲跪在南沚面前,瞬間紅了眼眶。
“皇上誤會了,臣子沒……”
這可是滅族的大罪,謝瑾素便是再如何,也不敢承認。
“起來,朕無意怪罪於你。若是你已有了心上之人,朕願意成全你們。”
南沚擡手一揮,謝瑾素便被一道勁力託了起來。
“什……什麼?”
謝瑾素不知道南沚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又或者是她又要玩什麼把戲,只是看南沚的表情,卻不像是在開玩笑。
“朕說,願意放你出宮……”
南沚嘴角勾起,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看來“南沚”的影響力還真是大,她金口玉言,這人還不敢相信。
“爲什麼?”
謝瑾素呆呆地看着南沚,面前這個俊美的君王似乎與傳聞中一點兒也不一樣,他完全看不懂她。
“因爲……朕已經有了心儀之人,不需要你們留在後宮守活寡了,朕怕他會不高興。”
南沚看着自己拇指間的戒指,眼前又浮現出喬昀的模樣兒來。
若是讓喬昀喜歡上自己,他定是不會喜歡她身邊有這麼多男子的。
“君無戲言,你且收拾東西去吧,午後朕便命蘇長安親自送你回府。”南沚站起身,道,“你放心,朕不會爲此怪罪謝家,此事乃朕之心意,與旁人無關。”
看着那道明黃色的身影越走越遠,謝瑾素不由得發起呆來,這位風華絕代的帝王根本就不是衆人想象的那般模樣兒。
想到南沚說爲了心儀之人要遣散他們,只爲了怕她心儀之人不高興,而自己一直喜歡的女子卻連留住他的勇氣都沒有,謝瑾素不由得苦笑一聲。
是誰說帝王無情的?
這帝王的重情重義又豈是外間女子所能明白的!
謝瑾素忽然羨慕起那個被皇上這樣在意的男子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兒能得了那女子的深情?
自見到了南沚,謝瑾素心底深處竟忽然不再排斥這座困住自己的宮殿,好似這裏也沒有想象中那般不堪啊!
“公子,皇上命奴爲公子收拾東西,這是爲何?”
謝瑾素的貼身小侍匆匆跑了進來,擔憂地問道。
謝瑾素一怔,這纔想起那人走時說過的話,她午後便要送他回家。
原來,當他開始願意接受這裏時,這裏卻再也容不下他了。
“先去收拾吧,皇上要送我們回家。”
謝瑾素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垂着的眸子被長睫遮擋,看不見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回家?回哪個家?”
小侍微微一怔,才明白過來自家的公子的意思。
“公子,皇上她……她是要廢了公子嗎?”
“聖上的心意豈是我們能夠揣摩的?既是皇命,我們只管照辦就是。”
謝瑾素素來聰慧,南沚的意思分明是願爲那人廢了後宮,斷不可只趕他一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