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罩上燈罩,偷偷看了一眼牀上的主子,才輕手輕腳地放下了牀幔。
自王女離開後,他家主子抱着這把劍睡覺已經許多年了。
主子的心小禾明白,那個將他捧在手心裏的女人忽然消失在這個世上,被寵了半輩子的主子只能將這把王女用過的劍作爲寄託了。
劍雖冰冷,可抱着它,主子的心就是暖的。
南沚還以爲自己與喬昀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她的一舉一動都不曾逃過上官汐的眼睛。
也不怪南沚失了戒心,只能說她還未完全適應這個世界。
有朝一日,南沚若是成爲了這平南王府的主人,平南王府的盛況定會更勝從前。
只是時候還未到,上官汐不會輕易將南家的重擔交到這個還不夠穩重的女兒手上。
林府。
“公子還是不肯用飯嗎”
林正君看着小侍們端出來的冷飯,臉色十分難看。
“回主君的話,公子說他不餓”
小侍顫顫巍巍地答道。
也不知是怎麼了,自公子昨日裏回府後,便將自己悶在房內不肯出來。
到現在亦是水口沒打牙,整個院子裏的下人都提心吊膽的。
“去吩咐出府熬一碗血燕來。”
“是。”
林正君轉身進了林煙兒的屋子。
據說昨日裏是九皇女送林煙兒回來的,也不知他們發生了什麼,這孩子一直不願出門見人。
終歸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便林尚書將林煙兒當作是籠絡皇族的工具,在林正君眼中,兒子也是重要的。
林正君擺擺手,讓屋內的小侍都退了出去,這才坐到林煙兒牀邊。
“煙兒啊有什麼事兒還不能告訴爹爹嗎你這樣不喫不喝可是在剜爹爹的肉啊”
林正君擡手撫向林煙兒瘦削的肩膀,心疼道。
林煙兒只是背對着他,不肯回頭。
“你跟爹爹說,可是那九皇女欺負了你若真如此,就算她是天家的女兒,你孃親也不會放過她。”
這是林正君能想到最壞的結果了。
不然,他也實在想不出,這世上還有什麼事兒能夠入了他這個心高氣傲的兒子的眼。
“爹爹,您在胡說些什麼”
聽到這話,林煙兒總算轉過了身子。
再如何,爹爹也不該隨意拿男兒家的清白說事。
見林煙兒有了反應,林正君才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的眼角。
“你既是知道,你這樣會讓爹爹胡思亂想,就不該拿自己的身子玩笑。”
林煙兒坐起身,林正君往他身後放了一個軟枕。
“你孃親還不知這事兒,若是你再胡鬧,待你孃親和姐姐下朝來,定會傳到她耳中”
也不是林正君嚇唬林煙兒,林尚書對待府裏的孩子可是嚴厲非常。
林煙兒心中也十分畏懼這個母親。
在林尚書眼裏,除了她看重的長女林宛外,其他孩子都是工具,包括林宛的嫡親弟弟林煙兒。
“爹爹”
林煙兒眼眶一紅,扁着嘴道,
“什麼”
林正君握着帕子的手一緊,滿是疑問。
當初可是那平南王府的世女自己要求娶他的兒子的,怎麼人才清醒,就提出來要退婚呢
“想是她病了許久,此時還迷糊着,說了些胡話,你怎的還當了真”
林正君斂了神情,輕哄道。
林煙兒蒼白着一張小臉兒搖搖頭:“不,她不是在玩笑,她是認真的。”
“爲何”
“她說,她已經有了夫君和孩子,不會娶我過門的。”
“那個掃把星”
林正君嗤笑一聲,絲毫不將喬昀看在眼裏。
“爹爹,煙兒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認真,她怕是真的要退了咱們家的親事了。”
“呵”林正君冷笑一聲,“當初這婚事是她父君親自來我林府求來的,如今豈是她一個黃口小兒說退就能退的”
林正君只以爲這是南沚自己的主意,上官汐斷然不會同意。
“可是她說要我們主動退婚,沒得後面聲譽掃地,誤了煙兒的終身”
一說此事,林煙兒就憋悶得難受。
當初南沚是怎麼待他好的他可都記得真真兒的。
如今庚帖已換,她竟用哪個棄夫來說事兒。
“我兒且放心。
喬家那個掃把星是被昌平帝卿親自趕出去的,就連那個小野種都沒留下。
你孃親曾派人偷偷查過,昌平帝卿自那以後再未管過那對父子的死活。
女兒是他的命,昌平帝卿自是不會讓那個掃把星亂了他女兒的平安。
只要有昌平帝卿在,這平南王世女就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平南王府的大權可都是在昌平帝卿手上呢”
林正君說這話時胸有成竹。
要退婚
休想
當初他爲了促成兒子和平南王府的婚事,特意請了姑子說喬昀是災星。
又在喬昀有孕期間着人給南沚下了藥,使她昏迷不醒,御醫亦查不出病因。
一系列的動作不過就是爲了證實喬昀不詳的事實,而昌平帝卿也沒讓人失望,還不待孩子滿月,就將那對父子趕出了平南王府。
“可趕走他的是昌平帝卿,那喬昀並未犯有七出中的任何一條,南沚未親手寫休書,他便永遠都是南沚的正君。”
林煙兒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自幼熟讀詩書,這些個彎彎繞繞他都清楚。
還不等林正君開口,門外便傳來一道女聲。
“那又如何死了的人又如何與活人爭呢”
“姐姐”
林煙兒看向來人,還不忘偷偷瞧她身後,怕母親忽然站在那裏。
“不用擔心,母親被皇上叫去了御書房商議朝事,只我一人先回的府。”
林宛順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弟弟那副可憐的模樣兒,忍不住嘆息。
“這事兒切勿讓你母親知曉,沒得又要罰你弟弟。”
林正君擔憂地看向女兒,生怕自家兒子會爲此惹惱了妻主。
林正君這些年來穩坐正君之位,靠的就是自己生下的這兩個孩子。
不然府裏的那些個年輕小侍,早就爬到他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