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言歡 >第五十九章
    商滕眼眸微沉,身後的車一直在按喇叭,他握緊方向盤,踩了油門,隨便找了個最近的地方把車停了。

    等他下車過來,那個人還站在那,眼裏笑意盈盈。

    商滕走過去,不動聲色的擋在二人中間,將那個男人看向岑鳶的視線隔開。

    他輕聲問岑鳶:“來買花?”

    岑鳶看到商滕了,愣了好一會,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

    “你怎麼來了?”

    他說:“回家。”

    岑鳶這纔想起來,前面在修路,他只能從這條路走。

    許是覺得兩個人的長相過於般配了點,那個男人理所當然的把他們當成了一對。

    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做生意了。”

    岑鳶笑了一下:“慢走。”

    商滕眼中有警惕:“你們認識。”

    雖然不高興,但還是注意着語氣,清清淡淡,努力表現的並不在意,彷彿只是隨口一問。

    畢竟他和岑鳶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不論那個男人是誰,都輪不到他來質疑。

    岑鳶過去把剩下的花紙收好:“來買花的客戶,老闆娘去洗手間了,讓我幫她看一會店。”

    商滕眉間的弧度松展開:“送女朋友的”

    岑鳶搖搖頭:“他說是給母親買的。”

    商滕哂笑:“送母親玫瑰?”

    說這種話不過是想證明自己沒女朋友,擺明了就是想泡岑鳶。

    岑鳶神色平常,手上的動作也沒停:“誰知道呢。”

    似乎對於他給誰送花,並不感興趣。

    商滕半天沒說話,確認她眼裏沒有多餘的情愫,那種警惕的情緒終於放下。

    “喫飯了嗎,何嬸燉了骨頭湯,我給你帶過來了。”

    他把手上的保溫桶放在桌上。

    岑鳶聞到香味了,她還沒喫飯。一個人在家裏待着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所以她乾脆出來了,想找個人說說話。

    誰知道一說就忘了時間,不知不覺間竟然這麼晚了。

    老闆娘走進來,話是和岑鳶說的,視線卻落在商滕身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約會了?”

    岑鳶搖頭,笑了笑:“沒有,他只是回家路過。”

    老闆娘笑的意味深長:“洗手間排隊的人多,所以多等了一會,我剛纔離開以後,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她手機收到了一筆轉賬。

    “有一個,買了一捧玫瑰。”

    老闆娘說:“辛苦你了,改天請你喫飯。”

    岑鳶點頭:“那有空再約。”

    她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老闆娘拿了一束包裝好的黃秋英,送給她,“特地給你留的一束。”

    岑鳶笑着和她道謝:“謝謝。”

    “哎喲,客氣什麼。”她眼神曖昧的看着商滕,“祝你們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商滕極輕的歪了下頭,視線又移回到岑鳶身上,後者仍舊是那副溫柔笑臉,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進了電梯後,岑鳶按下樓層,七樓和八樓。

    然後問他:“你吃了嗎?”

    商滕看着被摁亮的按鈕,上面的七很顯眼:“沒有。”

    岑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鍋裏煮了飯,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她話還說完,就被商滕打斷了:“我不介意。”

    表現的過於積極了一點。

    看來是真餓了啊,岑鳶笑了笑:“那就一起喫吧。”

    她一個人喫飯,東西做的都很簡單,西紅柿炒雞蛋,清炒土豆絲,還有一盤外面買的熟食,簡單的加熱了一下。

    她盛了飯出來,給商滕盛的那碗是特地壓實過的。

    “你最近工作忙,不必每天往我這裏跑的。”

    她和商滕在一起這麼久,對他的工作還算了解。

    以往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是住在酒店不回來的。

    酒店離公司近,十分鐘的車程。

    如果是回來,最少一個多小時,他是個懂得把自己的時間最大合理化的。

    所以乾脆直接住在酒店,偶爾回來。

    商滕握着筷子,突然想到了商凜和陳默北。

    陳默北是在生完孩子以後,因爲和商凜異國,再加上他的冷暴力而染上產後抑鬱的。

    很多時候他也會想,自己也挺混蛋的。

    因爲覺得這是一場沒有感情的婚姻,所以並打算投入過多的感情,他對她,又比商凜對陳默北好多少呢。

    性質都一樣。

    岑鳶見他不動了,以爲是嫌飯菜不合胃口:“我再去給你炒點味重的菜?”

    她喜歡的都是些清淡的,怕商滕是喫不習慣。

    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岑鳶。”

    “嗯?”

    “我以前對你做的那些,你恨過我嗎?或者,有沒有一點怨。”

    他其實是希望岑鳶怨他的,他可以改,也可以彌補。

    無論她讓自己做什麼都可以的。

    岑鳶先是一懵,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然後搖頭笑笑:“沒什麼的。”

    捧到一半的心臟像是瓷化了一樣,摔在地上,七零八碎。

    商滕手肘撐着桌面,漆黑的眸,盯着吊燈的流蘇。

    岑鳶愛潔,吊燈應該也是天天擦,半點灰塵也看不見。

    商滕從小就很自負,性格惡劣。和岑鳶在一起後,他其實沒有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妻子。

    他只覺得二人是合作關係,他給她父親的公司帶去投資,完善他的資金鍊,她頂着他老婆的頭銜在他身邊。

    如果是在以前,可能他仍舊不會覺得自己哪裏錯了。

    本性太難改變。

    所以當感情剛生出點苗頭,他強迫自己掐滅。

    那個時候岑鳶決心要從他身邊離開了,他做不出低聲下氣挽留別人的事。

    直到感情越發強烈,藏不住了,他纔開始難過。

    尤其是當他想起,岑鳶接過血友症的檢查結果時,他應該還在喝酒應酬。

    那個時候,她的天應該塌了一半吧,可沒人給她撐着。

    內疚與悔恨如同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他的聲音也沒了平日裏的清冷淡漠,像是機器年久失修,發動機都開始發出生鏽的低鳴。

    他說:“岑鳶,你恨我吧,或者怨我。我會聽話,我會把欠你的都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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