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言歡 >第五十一章
    江祁景說的撮合兩個人,其實就是幫着林斯年把岑鳶約出來。

    兩個大直男,都沒有追女生的經驗,關於約會的細節都得專門開會研究,比應付考試還難。

    “我覺得應該帶姐姐去一些她沒有去過的地方,譬如遊樂園,蹦極啊,還有滑翔傘。”

    江祁景皺了皺眉,否決掉林斯年的意見:“我姐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你別把你自己的愛好強加到她身上。”

    林斯年恍然頓悟,摸了摸後腦勺,帶着歉意的笑道:“我差點忘了。”

    對於江祁景的請求,岑鳶一般都不會拒絕。

    他說自己答應了放假要陪林斯年去美術館,但因爲臨時有事,去不了,票也買了,不想浪費,所以讓岑鳶替他頂一天班。

    岑鳶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給客戶試衣服。

    尺寸剛好,不用改。

    她把皮尺收回,淡笑了下:“以後如果瘦了或者胖了,都可以拿回來,半年內免費修改。”

    女人滿意的對着鏡子左看看,右轉轉的,笑道:“老闆手可真巧。”

    岑鳶把東西收好:“衣服不是我做的,是店裏的小朋友,都很有天賦。”

    女人是老客戶了,幾年前就在岑鳶這兒訂做衣服,那會從打版到剪裁,以及做出成品,都是岑鳶自己。

    她愣了會,打趣道:“成大老闆了,現在都退居二線了。”

    岑鳶搖了搖頭,脣角仍舊帶着笑,只是有些微不可察的苦澀。

    她也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但是沒機會了,只能寄希望於下輩子。

    剛好桌上的手機響了,她和女人說了聲抱歉,然後過去接電話。

    是江祁景打來的,他把自己早就組織好的語言又重新複述了一遍。

    然後說:“你要是不去的話,票就浪費了。”

    岑鳶問他:“是明天嗎?”

    “嗯,明天一整天。”

    她翻了下預約名單,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最後還是點頭:“可以的。”

    江祁景鬆了口氣:“那就這麼定了?”

    “嗯,好。”

    電話掛斷以後,客戶走過來,見她臉上帶了點笑,問她:“老公啊?”

    岑鳶搖頭,把手機鎖屏放回原處:“是弟弟。”

    她顯然很有興趣:“你那個帥弟弟?”

    她雖然沒有見過真人,但見過照片,之前岑鳶家裏放着。

    “嗯。”

    “有女朋友了嗎?”

    “還沒有呢。”岑鳶笑了笑,客套的說,“您要是有合適的女孩子,可以幫他留意一下。”

    她答應的爽快:“好啊!”

    ------

    第二天其實約好了客戶,但因爲江祁景,岑鳶不得不把約見的日子往後推了一天。

    她和對方道歉,非常有誠意的提出了打七折:“實在是很抱歉,因爲臨時有事。”

    好在對方也是個好說話的,並且也不怎麼着急,七折這個折扣她也樂於接受,於是就這麼定下了。

    岑鳶是個有原則的人,但在重要的人面前,她的原則其實也算不上什麼。

    人無完人,她也有偏愛。

    第二天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怕回來的晚了,餅乾會餓肚子,所以她多準備了點貓糧。

    林斯年早就等在樓下了,爲了彰顯出自己成熟的一面,他甚至還特地穿了西裝。

    岑鳶看到後,微愣了一瞬。

    他有點緊張的緊了緊領帶:“我......那個。”

    岑鳶挑脣輕笑:“領帶不是這麼打的。”

    他眨眼,有點懵:“啊?”

    岑鳶用手比劃了一下:“像這樣,往後繞。”

    林斯年漲紅了臉,把領帶解開,按照她教的又重新系了一遍。

    “我......我不太會。”

    岑鳶笑道:“多系幾次,就熟練了。”

    這算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所以林斯年有點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沒話找話。

    “姐姐是怎麼學會的?”

    岑鳶愣了一下,而後輕聲開口:“商滕的領帶,都是我係的。”

    商滕其實不太喜歡打領帶,他本身就不是那種甘願被束縛住的人。雖然他的人生早就被束縛在那一方天地裏。

    可能是從這些細微的舉動中抗議吧,他很牴觸。

    講話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扯開,思考的時候,也會。

    每次他出門的時候,岑鳶都會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的解開,再重新系好。

    看上去嚴肅沉穩的一個人,偶爾也會幼稚的要命。

    岑鳶想到這裏,下意識的垂眸輕笑,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林斯年微抿了脣,別開視線,心裏很不是滋味。

    每次只要想起,商滕曾經擁有過岑鳶,他就會嫉妒,嫉妒的發瘋。

    年紀小,也不懂隱藏情緒,岑鳶看出了他的不高興。

    從包裏拿出一瓶酸奶,草莓味的,遞給他:“喫過早飯了嗎?”

    林斯年伸手接過:“喫......還沒。”

    “前面有一家麪館,那裏的牛肉餅很不錯,要去嚐嚐嗎?”

    他急忙點頭:“要!”

    可能是覺得自己表現的過於主動了點,怕嚇着岑鳶,他又放輕了語氣,溫和的又重複了一遍:“要的。”

    岑鳶笑了笑:“走吧,姐姐請客。”

    那是林斯年第一次覺得,希望時間能慢點,再慢點。

    他帶岑鳶去了美術館,今天展出的作品是一個挺小衆的藝術家,江祁景喜歡的,聽說只有十九歲,是美籍華人,從小在國外長大。

    她的畫有種荒誕和野蠻的美感,稻草田裏的赤腳躺着的女孩子,以及污水裏的鮮花。

    “這幅畫剛展出的時候,就備受爭議,也有很多人因爲這幅畫而去攻擊這個畫家。”

    岑鳶對藝術一知半解,聽到林斯年的話,她疑惑的擡眸:“爲什麼?”

    林斯年不過是闡述江祁景曾經講過的話罷了。

    他好像對這個作者很感興趣,關於她的作品他都有留意。

    “有人覺得這個女孩子,是剛被蹂躪過的,她笑容的弧度,其實是鮮血的痕跡,畫裏的她已經死了。”

    聽到他的話,岑鳶的眉頭輕微的皺在了一塊。

    林斯年和她講這些,原本只是爲了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太無知,沒想到說完以後,反倒惹的岑鳶心情不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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