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顯有自己思量的陸雲清,王太后眸光微閃,終嘆息了一聲,罷了,現在孩子的心思,她猜不到,還是隨他們去吧。
終歸她瞧着陸雲清心裏頭是有云徽的,緣分這事,誰也看不透,說不準。
順其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罷了,既然你不想現在就成家立業,那哀家也不能逼迫於你,若是哪天,你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哀家給你賜婚。”王太后理了理鬢角不存在的碎髮,她倒是真想知道,陸雲清究竟何時才能抱得美人歸。
現在的孩子們,鬼主意多的很。
從太后住處出來,陸雲清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太后會爲此惱怒,畢竟這是太后第一次想要替人主婚,不過眼下看來,是他多慮了。
腳步不受控制的朝着祁熹宮走去,陸雲清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弧度,將他在御花園精挑細選的綻放的很是豔麗的花藏在身後,準備給雲徽一個小驚喜。
卻瞧見一個和雲徽身量差不多的小宮女,揹着對着他,正鬼鬼祟祟的往宮門的方向溜過去。
心中起疑,陸雲清擡腳跟過去,只是一路上,他越看越覺得這個身影眼熟,儘管在刻意掩飾,但不經意間依舊會有不凡的氣質顯露出來,陸雲清越發的肯定。
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小宮女的胳膊,正要質問,一瞬間,陸雲清臉上的薄怒盡數消散,轉化爲錯愕與不可置信,“怎麼是你……”
“你怎麼在這……”
二人異口同聲道。
雲徽白嫩的小臉瞬間變得通紅,罕見的露出了小女兒家的姿態,左瞧瞧右看看,有沒有其他宮人路過。
“我……我這是去御花園爲母妃採集露水,怕弄髒了自己的衣服,所以才換上了宮女的衣服。”雲徽找了個很是蹩腳的理由,現在雖是下午,但天氣很冷,露水還未完全消融,所以她說她去採集露水,並非不可。
陸雲清輕笑一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雲徽這般窘迫的模樣,就連之前在冷宮相見,雲徽都始終保持着與年齡不符的冷靜睿智。
此番見到這樣的雲徽,他竟覺得莫名有些可愛。
陸雲清火熱的視線,照的雲徽臉頰一陣一陣發燙,感受到胳膊傳來的火熱,雲徽彷彿突然被燙了那般甩開陸雲清的手,猛的向後退了一步,“我……我要回宮了。”
說着,轉身便要離開,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萌生了偷溜出宮的念頭,並將其付諸實際行動的時候,就被人抓了個正着,太丟臉了。
“等一等,你隨我去個地方。”陸雲清先一步拉住了雲徽的手,入手間滑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有些心曠神怡,不由分說的帶着雲徽向宮門走去。
他可沒有錯過方纔雲徽眸子裏,那一抹失望與嚮往。
“你……我要回宮了……”雲徽微微皺眉,努力的想要逃離陸雲清的桎梏,想要偷偷出宮被人抓到就算了,眼下還要鬧到母妃那裏去嗎?
雖然他素來不屑給大人告狀,但是如果有成效,他不介意用上一用。
果然,此話一出,本在奮力掙扎的雲徽頓時安靜下來,果然,她沒有猜錯,陸雲清這廝就是要去給母妃告狀,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做這種幼稚的事。
許是心底的聲音一直告訴她,陸雲清不會傷害自己,所以雲徽纔會在被‘威脅’之後,跟着陸雲清一同出了宮。
守門的侍衛並未盤問,只見了陸雲清的腰牌,便對他們二人放行。
不過一會,雲徽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熱鬧繁華的街道上,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爲了即將到來的新春做準備。
一個個鮮紅的燈籠掛在門前,將夜色點亮,火一般的顏色,映照在陸雲清臉上,一瞬間,天地無聲,涌動的人羣驀然消散,陸雲清俊逸的臉龐,深深地印刻在雲徽的腦海裏。
心中忽的翻涌起莫名的情緒,幾乎要將她淹沒,用了絕對的剋制與足夠的理性,雲徽才壓下了心頭的那一抹悸動,臉色略顯僵硬,“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不知是因爲天氣太冷,抑或是燭火的映襯,雲徽一張小臉通紅,低垂着眸子,不敢看向陸雲清。
“自然是來喝粥的,今日臘八節,咱們走快些,再晚一會,賣粥的老伯該關門了。”輕輕拉住雲徽的手,陸雲清笑彎了眼,眸子裏的亮光讓雲徽臉頰一陣一陣的發燙。
兩人相握之處,傳來陣陣熾熱,驅散了冬日的寒冷,心咚咚的跳着,雲徽緊緊的盯着相握的手,微微出神。
“走咯……”陸雲清大喊一聲,無視了周圍人或善意,或豔羨,或晦澀的目光,拉着雲徽開始在街道上狂奔。
“你……你跑慢點……我……我跟不上……”被陸雲清拉着一通狂奔,雲徽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同時心中又有些許的痛快,她好久沒有這樣放肆了。
從前世入宮之後,她就變成了端莊大方的王皇后。
繞過了彎彎繞繞的羊腸小路,雲徽被陸雲清拉着往巷子深處跑去,雲徽臉色怪異,陸雲清到底要去哪?
一開始,雲徽還能跟上陸雲清的腳步,到後面,漸漸變成了陸雲清單方面拉着雲徽前行,腿已經變得麻木。
陣陣白霧從口中飄出,終於感覺到拉着自己前行的力量停歇下來,雲徽累的險些跌坐在地上,美目圓睜,瞪着陸雲清含笑的臉,頗有惱怒之意,“你……”
“哎呦……小公子好久沒來了……這位是……”熱情的粥鋪老闆,將一條毛巾順手搭在左肩,擦了擦本就一塵不染的桌凳,旁邊的桌子聚集着三三兩兩的食客,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滿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