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雲徽明顯感覺宛貴妃心情很是低落,她連續講了幾件這幾天遇到的趣事,宛貴妃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同時,雲徽心中甚是擔憂,這次跳舞出醜是隻是一個開始,她沒能阻止,以後的事情發展方向,她可以憑一己之力逆轉嗎?

    想到這,雲徽心頭滿是凝重。

    夜色如水,羣星閃爍。

    垂珠被宛貴妃派去祁熹宮拿披風,雖說心中生着氣,但宛貴妃還是蹲下來爲雲徽裹緊了衣裳,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徽兒,你冷不冷?”

    心頭間溫暖更盛,雲徽也替宛貴妃攏了攏有些凌亂的髮絲,“徽兒不冷,夜色很晚了,咱們快些回去吧。”

    雲徽的安慰,讓宛貴妃心情好了些,可是轉念一想,宴席上王丞相和那羣官員的嘴臉,她剛熄滅的怒火瞬間燃燒起來。

    俗話說,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覺得塞牙,宛貴妃剛被人無盡嘲諷,這會走在御花園的石子路上,一塊尖銳的石頭猛的紮在宛貴妃腳底,疼的她條件反射的擡起腳來,“好啊,如今就連石塊都來欺負本宮。”

    宛貴妃的怒火徹底到達頂峯,鬆開了雲徽的手,快步上前狠狠一踢,便把那塊石頭踢出很遠。

    不知磕碰到了哪裏,石頭像是長了眼睛那般,嗖的一下向前彈去。

    “啊……誰人膽敢在此放肆!”

    渾厚的男聲從樹林一旁響起,高大的人影漸漸顯露,只見來人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在夜色下光彩燁燁,鼻樑挺直如立松,更顯得這人氣質硬朗。若能忽略掉額頭那明顯的紅色,男子的容顏堪稱完美。

    雲徽微眯了眼睛,這人原來是這次慶功宴的主角,裴遠行。

    看他那走路微微不穩的模樣,許是喝多了出來醒酒,卻被宛貴妃踢出去的石頭砸中了額頭。

    “對不起……”

    眼見着砸中了人,宛貴妃不情不願的道了一聲歉,打算繞過裴遠行。

    “原來堂堂宛貴妃,竟是如此的沒有教養!”

    裴遠行位至大將軍,鎮守一方,手握重兵,素日裏也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張口便來的諷刺,像一桶燃油,將宛貴妃的怒火引至滔天。

    她纔剛剛在宴會被大臣怒罵有違風化,如今又被這個男人張口諷刺。

    宛貴妃徹底失去了理智,提起裙襬大步向前,同時掌心高高揚起,鉚足了力氣,向裴遠行那充滿諷刺的笑臉揚去,咬牙切齒道,“你這個亂臣賊子!”

    多年以來的行軍經驗,讓裴遠行顧不得思考,本能的伸出胳膊反手一掣肘,宛貴妃如同凋落的花朵,身子瞬間失去了平衡。

    “噗通!”

    雲徽看呆了,裴遠行將宛貴妃打下了水?

    裴遠行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他並非故意的。他平日裏對手的都是一些大老粗,從沒和女人動手過,更沒想到女人竟是如此嬌弱,他單單用了平日裏的一分力氣,便把宛貴妃打進了旁邊的荷花池。

    下一瞬,裴遠行翻身跳進水中。

    “咳咳咳……”

    被救上岸的宛貴妃不停的咳水,全身都已經溼透,卻不忘用那雙倔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裴遠行的側臉,“你……你這個……

    顫抖着手就要扇上去,宛貴妃情緒瀕臨崩潰,雲徽及時出現,抓住了宛貴妃擡起來的手,聲音沉靜如水,“母妃,我們該回去了。”

    方纔,宛貴妃只是在宴會上舞了一曲,就被王丞相和追隨他的官員們批判成有傷風化,若是在這個時候,被衆人看到宛貴妃和裴遠行,全身溼透地‘貼得這麼近’,宮中人言可畏,流言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子。

    倒不如暫時將此事壓下來,也讓裴遠行對宛貴妃心懷愧疚,以後指不定會有大用場。

    宛貴妃那未發泄出來的怒火,此時被人生生扼制,當即便想甩開雲徽的手,誰知這時的雲徽力氣大的出奇,小小的人兒眉頭緊鎖,捏了捏宛貴妃的手腕,語氣半是鄭重半是抱怨道,“母妃,天色都這麼晚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徽兒都冷了。”

    雲徽稍稍點撥,宛貴妃是個聰明人,立刻想到了更深層的意思,只是讓她就這麼善罷甘休,她太不甘心。

    看着宛貴妃陰晴莫測的臉,雲徽長嘆一聲,裝做有些傷風的模樣,打了一個噴嚏,立刻引起了宛貴妃的注意,這時,就算再不甘心,爲了雲徽,宛貴妃只能暫且放過裴遠行。

    看着母女二人相互攙扶着遠去的背影,裴遠行此刻俊朗的臉色帶着幾分微妙的複雜。

    他素來不是衝動之人,更不喜歡說話,可他剛剛卻有些忍不住。

    他看了看寬厚的手掌,那裏似乎還有些溫熱的暖香。

    落霞殿——

    宴會結束之後,皇帝便直接來到劉淑儀的寢宮,在宴會上,他不僅要維持住端莊肅穆的天子儀態,還要和衆位臣子你來我往,互相試探,幾乎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享受御膳。

    看着劉淑儀溫柔的側臉,皇帝卻驀的想到方纔在麟趾閣,王皇后請封劉淑儀爲貴嬪的事。

    桌上美味御膳瞬間了無滋味,皇帝目光中滿是審視,探究的看着劉淑儀,說話的語氣也不似之前那般溫柔似水,臉色很是冷淡,“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在爲皇帝佈菜的劉淑儀,被皇帝這嚴肅的語氣嚇到,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看着腳邊求饒的美人兒,皇帝的心越發的堅硬,就是這樣青春靚麗的模樣,就是這樣溫婉可人的性格,全都是僞裝的。

    “不懂朕在說什麼?”皇帝冷冷一笑,重重放下了手中銀筷,劉淑儀已經依附皇后,成爲了王家大軍中的一員,現在卻擺出這樣清純無辜的模樣,想要裝給誰看?

    今天王皇后能在宴會上找到藉口,提拔劉淑儀成爲貴嬪,他日,就能在其他地方使絆子,替劉淑儀鋪路。

    當今王家的勢力已經是如日中天,他不得不分出一小部分精力來挑起王皇后和宛貴妃的爭鬥。

    更讓皇帝寒心的是,本以爲自己得了一個可心的妙人兒,可以讓自己完全放鬆下來,不曾想也是個心機頗深,不知足之人,纔剛剛得到了聖寵,就這般迫切的想要往上爬。

    往日,他就是被劉淑儀這副模樣欺騙了,皇帝越想越覺得憤怒,眼見滿桌佳餚,也沒了胃口,便拂袖而去。

    獨留劉淑儀一人跪坐在原地默默落淚。

    宴會散了之後,王皇后在李嬤嬤的攙扶下回到鳳翔殿,方纔皇帝的反應,讓她心情大好,連帶着步子都輕快了幾分。

    “如今看來,劉淑儀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那日雲徽說的那句情詩,應該不過是皇上爲了哄騙嬪妃的手段吧。”

    王皇后嘴角微微勾起,她最大的敵人,還是宛貴妃。

    雲徽是宛貴妃的女兒,那句酸詩,指不定是宛貴妃爲了轉移自己注意力的手段罷了。

    聽聞了王皇后的話,李嬤嬤眉頭緊鎖,在這深宮裏這麼多年,她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皇帝心如同海底針,茫茫不可撈。

    雖今日沒在大殿之上公然冊封,誰也無法保證皇帝真正的心思,是他今日表現出來的冷漠。

    在不爲人知的背後,往往都暗藏的波濤洶涌。

    “皇后娘娘,老奴覺得,今日之事,並不能完全代表了皇上對那位的心思,那首情詩,還是要看一看真假再做定奪,倘若皇上是爲了保全那個人,才做出這般舉動,又或者……”李嬤嬤頓了頓,小心的看了周圍的環境,確認了安全才繼續道,“或許,皇上只是厭惡拉幫結派,纔不冊封劉淑儀。”

    歷來,後宮的女人們素來喜歡追隨某個得寵人,從而間接影響了前朝的勢力,自從當今皇帝上位,便用了各種方法和手段,只是爲了杜絕那樣的情況發生。

    李嬤嬤的話,引起了王皇后的一絲警覺,對於劉淑儀之事,她確實有些太過草率便下了結論,再等上一等,找個機會去看一看便是了。

    這一邊——

    雲徽攙扶着宛貴妃回到了寢宮,在宛貴妃的百般催促下回屋休息,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她需要好好思考斟酌接下來的棋,要往哪裏走。

    她嘆了口氣,心頭多日來的陰鬱始終不散。

    一切都照着前世那樣發展,她的到來,都無法改變什麼。難道,這一切,都是註定的嗎?

    宛貴妃剛換下溼衣服,方沐浴更衣完畢,便聽到了殿門口傳來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任守忠獨有的尖銳嗓音響起。

    發生了今日大殿上的事,還被衆人逼迫的下不來臺,宛貴妃本以爲皇帝會因此事生氣而冷落她,沒想到竟這麼快來到她的祁熹宮,宛貴妃頓時喜形於色,連忙對鏡梳妝,確保自己以最完美的姿態迎接皇帝。

    “臣妾參見皇上。”宛貴妃跪地行禮,半晌沒有聽到皇帝的回答,心中頓感抑鬱,難道皇上是來問罪?

    《重生成了死對頭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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