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在說什麼!”中年人有些忍不住了,沉着臉開口說道。

    “我且問你,你女兒可是科技大學的學生?是不是在七天前被什麼東西咬了?”夏伯看着那個中年人深深地吸了口氣,開口說道。

    中年人尚未回答,夏伯又開口說道:“她的食慾最近是不是變大了,就這兩天是不是高燒,噁心嘔吐,意識模糊,咳血!是也不是!”

    就在此時,回覆清醒的那位女士也匆忙跑了過來,她看着地上女兒的屍體,兩行清淚滑下,她俯下身子趴在女生的屍體上無聲的抽噎着。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中年人有些驚愕的看着面前的巡捕,因爲他記得很清楚,他女兒就是在一週前的今天突然從學校回到家裏來了。

    當時他詢問他女兒情況時,他女兒就告訴他在學校被一隻瘋狗咬了。他那天還特意向公司請假一天陪着女兒去醫院打狂犬疫苗,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這幾天他也很關係女兒的生日狀況,特意留心過。他女兒所表現的確確實實和夏伯說出來的相差無幾。

    就在此時,夏伯突然看到了中年人臂膀上帶有血跡,他突然面色一變,從地上站了起來,拿槍指着中年人大聲說道:“你被感染了!”

    中年人被他這一驚一乍搞得有些不明白所以然,原本到嘴邊的話語又被他嚥了回去。

    可是在他身後的男生看到這一幕之後怒火再次被點燃,他衝着夏伯大聲吼道:“你他媽殺了我小妹還不夠麼!”

    聽到兒子的怒吼就連一旁哭泣的女士也站了起來,看向了夏伯,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辦。

    夏伯盯着滿臉緊張又有些憤怒的中年人,又看了看滿臉怒火的男生,又看了看眼中帶淚不知所措的女士。他心中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槍,開口說道:“罷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中年人開口詢問道,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件事情好像並沒有這麼簡單,他也看出來了夏伯開槍時的果斷以及面對他時流露出來的一絲絲愧疚。

    “這件事情的真相超乎你的想象,你可能接受不了。”夏伯將槍放回了槍套中,隨後看着那個中年人,滿臉認真的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中年人聽聞深吸一口氣,說道:“請說。”

    “這是一種病毒,首個爆發點就在科技大學。它會感染細胞,不斷的複製擴散,直到殺死你的女兒!可它又不完全是這樣,你女兒死在這些病毒上,可是這些病毒又復活了她。”

    “不過復活後的她只是一個不知道思考,只有進食本能的怪物罷了!有點像癲癇狂犬埃博拉的綜合體,而這種病毒病變速度非常快,一般從接觸到病毒到死亡只有七天時間。”

    “我們給病變後或者說屍變後的人們起了個名字,叫做……”夏伯的話語還沒有說話,就被一旁的男生打斷了。

    “喪……喪屍?”男生那通紅的雙眸終於在這一瞬間恢復了一些清明,他看着夏伯,失聲說道。

    就在下一秒他的面色突然一變,雙手抱頭,大聲說道:“不可能的……怎麼會……不可能……”

    中年人此時也在消化着夏伯口中的信息,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毫無疑問如同晴天霹靂般震驚,他下意識的遠離了一下他的兒子,臉上的肌肉都開始不斷的顫抖着。

    他看向夏伯,有些不敢又有些緊張地開口問道:“那麼我……剛剛也被感染了?”

    夏伯聽到這句話之後心突然刺痛了一下,有些不忍地開口說道:“對不起……我很抱歉。這種病毒目前沒有任何的治療手段。”

    聽到這個消息的中年人有些失神,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就在下一瞬間他突然猶如獅子一般變得暴戾起來,朝着夏伯怒吼道:“這些都是騙人的對不對!都是你殺害我女兒之後爲了掩蓋你罪行的說辭是不是!你這個……”

    中年人接受不了這個消息,他的身子有些顫抖的不斷向後退。

    “爸……別說了。”可這個時候他的兒子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打斷了他的說話。

    “我知道這很難相信……在感染後的一段時間內身體的治癒能力會大幅度增加,你們可以看看你們女兒被咬傷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話已經完全癒合了。”

    夏伯雖然不忍,可是他必須盡到一個人名巡捕的義務,他必須把這個沉重的消息完完本本的告訴面前的三人。更何況,這個中年人也感染了。

    聽到這句話的中年人連忙跑到女生的屍體旁邊,他有些顫抖的跪在地上,雙手打着哆嗦不敢伸向女生大腿處包紮好的傷口。

    他咬了咬牙心一橫,伸手直接拆卡那包紮好的紗布,將其解開了,露出了一條潔白光滑的肌膚,沒有任何一絲傷口或疤痕,甚至就連結痂的殼都看不到。

    中年人有些無力的癱倒在地上,他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用手奮力地錘着自己的胸口,嗚咽道:“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爸爸沒用……爸爸沒用!”

    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夏伯一時間只覺得心口堵得慌,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紅,開口說道:“對不起……我必須這麼做。我必須得保證別人的生命安全!”

    此時,一旁的男生也看到了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他的眼眶溼潤,可是他並沒有哭出來,他走到夏伯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開口說道:“我向我剛剛的衝動行爲道歉……警官……你做的對,謝謝你。”

    男生這句話斷斷續續幾乎不是一句完整的話,可他強忍心中難受與淚水,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可就在下一瞬見他猛地衝到了夏伯面前,一拳頭打在了車上。他緩緩的跪在地上,口中說道:“他……媽……的……”

    夏伯看着面前的這個20出頭的年輕人,他心中莫名想到了還在科技大學內的林北陌,又想到了他那個遠在天邊的兒子。他緩緩的蹲了下來,輕輕地拍了拍男生的背。

    “我雖然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大範圍的爆發……可能會可能不會。但不論不如何這個家以後就靠你來維持了……你得保護好你的媽媽。”夏伯說着說着居然有些哽咽起來,這個快十多年沒有流過淚的年過半百的人此時黯然落淚。

    夏伯起身,走到了那個中年人身旁,開口說道:“老弟……你必須得跟我走一趟。你已經被感染了,我想你也不想再和你女兒一樣,傷害你的親人。”

    中年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整個身子震了震,隨後他下意識就想要反駁夏伯,可是他突然想到了先前夏伯那些冰冷無情的話語,他最後才無力的點了點頭,一時間淚水縱橫。

    約莫又過了五分鐘,那個中年人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想要伸手去觸碰他的妻子,可他突然好像想起來了什麼,又把手收了回來。

    他轉身向那個男生交代了幾句,低着頭耷拉着腦袋走到了夏伯的面前,他已經停止了哭泣,他口中發出嘶啞的聲音:“走吧,我跟你回巡捕局。”

    夏伯看着就要跟着自己離開的中年人,他有些錯愕的說道:“不去送送你女兒嗎……”

    聽到這句話之後中年人明顯愣住了,他猶豫着掙扎着,過了幾秒鐘之後擡起頭來,露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來:“不了,留下來只會徒增傷心罷了……”

    夏伯看着面前這個中年人,一瞬間只覺得他蒼老了好多,夏伯欲言又止,到了嘴邊的話最後只剩下了一聲嘆息。

    夏伯回頭看了眼剩下來的母子二人,他開口說道:“二位,爲了避免市民恐慌,今天發生的事情還請保密,謝謝理解。”

    說完這句話之後,夏伯就坐上車去了。

    等到那個中年人上車之後,夏伯開口說道:“在車裏面的儲物箱裏面有紗布,你可以拿出來先包紮一下傷口……也不能老這麼流血不是。”

    中年人點了點頭,從打開了儲物箱,從裏面找到了一卷紗布,隨後就若無其事般自己包紮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夏斌,今天已經57歲了。”夏伯一邊開車,一邊打量着坐在副駕駛的中年人。

    “我叫葉啓政,今年48歲。”葉啓政用手擦了擦眼睛,開口說道:“年輕的時候是國家運動員,踢足球的。後來從上邊退了下來,現在在一傢俬人訓練營裏面上班。”

    夏伯就這麼靜靜地聽着葉啓政的訴說,他並沒有打斷葉啓政的傾訴,因爲他很清楚,這可能就是葉啓政最後的遺言了。

    想到這裏,夏伯不禁又摸了摸左肩上那個有些發燙的牙印子,他並不知道那個喪屍究竟有沒有咬破他的皮膚,可感受到疼痛的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孩子她媽是我高中同學,一個班的。當時呢是我們班的班花,而我那個時候就是個混小子。不知道她是怎麼瞎了眼就看上我了……”

    “後來我和老師賭氣,破罐子破壞,直接逃課一個人跑出去打工去了,氣的老師上報學校差點給我開除了……”

    “她哥哥從小就在我旁邊嚷嚷道他好孤獨,於是我和我老婆一合計就打算再生一個……女兒出來的那一天我們全家人都高興壞了,兒女雙全不是嗎……”

    “……”

    在車上,葉啓政好像要把自己的過往全部都說給夏伯聽,好像多一個人知道他的故事,在他死後他就仍然存在一樣。

    他樂此不疲的講述着他這一生的故事,夏伯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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