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602門口,黃希言停下腳步,問席樾:“你中午有什麼打算麼?我讓何霄給你送一點清淡的食物?”
席樾說:“不用。”
“那你自己最好好好喫東西,不然不容易康復的。”
席樾點頭。
黃希言拿鑰匙開門,“你有什麼事的話,微信上找我。”
“嗯。”
她掌着已經打開的門,總有種不放心的心情,回頭再看他一眼。
他以爲她還要再囑咐什麼,就頓着腳步等,也看着她。
“……拜拜。”她擺了一下手。
“嗯。拜拜。”
黃希言去報社之前,回覆了不久前張姐和何霄回過來的消息。
跟張姐彙報了了一下席樾的情況,張姐連連道謝,說這回真是麻煩到了她了,又問她:“小黃,再拜託你個事兒。飲食方面,這幾天,你看能不能幫忙盯着他點兒?”
黃希言:您不方便自己插手麼?
張姐:他要是肯接受,我也不會放着他天天喫泡麪。
緊跟幾句更殷切的託付。
黃希言斷定兩人之前一定有些過節,但沒有多問。答應下來,說自己儘量抽出空來關照一下。
其實她已經打算丟手不管了,但被張姐這麼一拜託,又有點難抽身。沒熱心到送佛送到西的程度,但是不喜歡欠人情,席樾收留她的那一晚,她總要還清。
至於何霄回覆給她的消息,微妙的陰陽怪氣:好得蠻快的。
僅憑文字,黃希言不太能品出來這是什麼語氣,只問他:昨天買藥花了多少錢?我轉給你。
何霄:讓你熟人親自轉,不然我不要。
黃希言有點尷尬,不知道怎麼回覆。因爲急着要去報社,就先沒管他了。
鄭老師找黃希言,是本來明天要發的一個稿子,被主編斃掉了。不是特別重要的版塊,但又不能開天窗,鄭老師就讓她從素材庫裏挑個時效性不強的內容,寫個分析文章。
後頭一堆人等着校訂、排版、送去印刷,鄭老師只給了她三個小時的時間。
黃希言到了工位上,爭分奪秒,總算趕在中飯時間把東西弄了出來。
郵件發送給了鄭老師,微信上又囑咐了一聲。
十五分鐘,鄭老師回覆她:“可以了,喫飯去吧。”
趙露璐也在,今天輪到她值班。
她朝黃希言招招手,“希言,你過來。”
黃希言走過去,笑問:“需要幫忙嗎,露璐姐?”
“你是嫌自己活兒少?”趙露璐笑了,從一旁地上提了個紙袋,遞給黃希言,“這是我媽自己做的牛肉辣椒醬,我拿了兩瓶,你拿去常常,夾饅頭拌泡麪都好喫。”
黃希言受寵若驚地道謝。
“走吧,食堂喫飯去吧。”趙露璐招呼。
“我可能要打了飯回家去喫。”
“那也沒什麼,一起過去唄。”
食堂週六週日只開平常三分之一的窗口,一般都能外帶,外賣盒子另外收錢。
黃希言幾個窗口逛了一下,打了兩份飯,四個菜,都是清淡的素菜。
“我有個鄰居生病了,給他帶一點。”
“那請你這位鄰居嚐嚐我的辣椒醬。”
“腸胃炎,可能暫時嘗不了呢。”
趙露璐哈哈笑,“沒口福的人。去吧去吧,我找位置喫飯去了。”
黃希言提着東西,先去了趟超市。
空調已經開了起來,裏面涼颼颼的。
何霄正躬身在貨架之間理貨,看見她了,瞥了一眼,反常的一句話都沒說。
黃希言走過去,從紙袋子裏面拿出瓶辣椒醬,“我同事自己做的,送了我兩瓶嚐鮮,給你一瓶。”
何霄往她手裏看了眼,片刻,露出個笑,接了,“你這是借花獻佛。”
黃希言笑說:“現在可以告訴我爲什麼生我氣了嗎?”
“我什麼時候生你氣了,我不是好好的麼。”
“真的?”
“真的。”何霄撇下眼,看着手裏裝辣椒醬的瓶子,餘光掃到她另外一隻手裏提的東西,又問,“你點的外賣?”
“食堂帶回來的。”
“這麼多,一個人喫?”
“給席樾也帶了一點。”
何霄頓時表情又垮下去,撇撇嘴,將辣椒醬瓶子隨意地往貨架上一放,不理她了。
黃希言有點莫名其妙。
何霄說:“你喫飯去吧,我手頭忙着。”
黃希言退後一步,準備走,想了想又問:“這裏有飯盒賣麼?”
何霄估計她是方便食堂打飯用的,老大不高興地指了指後方的貨架,“那兒,你自己找吧。”
黃希言去貨架上拿了兩個耐高溫的塑料飯盒,拿到前臺去結賬。
走之前,衝何霄說了句“拜拜”,何霄沒搭理。
上樓之前,黃希言還去了一趟茶館。
她是前幾天才知道的,張姐就是茶館的老闆。
張姐今天沒在牌桌上,沒精打采地趴在櫃檯上嗑瓜子。
看見黃希言過來了,張姐稍微來了點精神,又看她手裏提着盒飯,知道她是去給席樾送飯的,先懇切地道了聲謝謝。
“不用客氣,順便的事。哦……”黃希言從揹包格子裏掏出702的備用鑰匙遞給張姐,“這個還給您。”
“你拿着唄。也方便。”
“還是給您吧,瓜田李下的不好。”
張姐笑了聲,“你這個姑娘,死腦筋得很。”
黃希言跟着笑了。
張姐說:“不過說來奇怪,席樾這麼一個悶性子,居然這麼兩週就交了你這個新朋友。”
“不是。我跟席樾哥,以前是認識的。”
張姐愣了下,“那怎麼不早說,我租金還能給你優惠點。”
“我也是來了才知道席樾哥住在我樓上。”
張姐嘆口氣,“難得有個他願意聽話的朋友。我這個做小姨的,卻是一點幫也沒幫上。”張姐穿一件墨綠色的天絲上衣,手腕上一個翡翠鐲子,很漂亮的水頭,她手裏轄着好多套房,不缺錢花,在這麼個小城市,稱得上是貨真價實的有錢人。
但提及席樾,卻是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