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此處風雪寂靜 >第19章 (遺漏的囑託...)
    清早被生物鐘叫醒,黃希言摸手機,眼睛掃過鎖定界面上顯示的日期,愣了一下。

    面部識別成功,自動解鎖,她特意又打開日曆的app看了看,時間確實已經到了八月中旬。

    離她實習結束離開只剩下半個月時間。

    然後,接下來的發生的很多事情都在不斷地提醒她這一點:

    鄭老師叫她可以去找行政那邊拿實習證明的模板,因爲主編馬上要去出差,最好提前找主編簽字。

    趙露璐問她需不需要帶一些土特產回家,這兩週她可以幫忙採買一些,如果看中了她家祖傳的辣椒醬,她會委託她媽媽再做兩瓶。

    何霄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神,每天見面總要問一遍,離職的日期到底確定沒有。

    至於席樾……

    黃希言沒有再找過他,所以不知道,他對此會不會有什麼反應。

    夏天好像很快就要過去。

    只是一眨眼。

    席樾醒來頭疼欲裂,形同宿醉,這幾天熬夜太過的後遺症。

    看一眼時鐘,不過只趴着睡了半個小時。

    起身去洗了完澡,拿乾燥毛巾擦了一把頭髮,走去廚房找喫的。

    冰箱裏有吐司片,拿出來塞進烤麪包機裏。涮乾淨杯子,倒入一杯巴氏奶。入口之前,他回想了一下這牛奶是什麼時候買的,想不起來了。

    再打開冰箱門,裏面寒氣和冷白的燈光都一併撲向眼睛。

    拿起牛奶紙盒看一眼生產日期,好像過期一天了。嘗一口牛奶,似乎口感並未變質,也就懶得管,照常喝下去。

    烤麪包裏彈出來兩片烤到焦香的吐司,席樾咬一片在嘴裏,端着牛奶去書房。

    拿手機查看了一下微信,有一條蔣滬生髮來的消息:那啥……我把你現在的電話號碼告訴給秦澄了。她估計要給你來個電話,你倆好好聊聊唄。別怪兄弟出賣你啊,秦澄的性格你也懂。

    席樾沒有回覆。

    喫過東西,頭痛症狀稍有緩解。

    理應回臥室好好地補個覺,但是煩悶得毫無睡意。席樾看一眼電腦右上角的時間,八月十八號了。

    最近整整一週,都在磨手頭的畫,除了下樓去倒垃圾,閉門未出。

    他起身去找煙,想起傍晚時就抽完了最後一支。

    思考片刻,拿上手機和鑰匙,出門。

    敲了一會兒602的門,無人應,又給黃希言發微信,問她在不在家,沒得到回覆。

    下樓,去何霄家的超市。

    徑直去櫃檯拿了包煙,順便問何霄這幾天見沒見過黃希言。

    何霄捏着掃碼槍,覺得這一幕怪熟悉,分明不久之前就發生過一次,嘲諷道:“樾哥,這種消息你老需要問別人?是真關心還是假關心啊?”

    席樾神情默然。

    何霄報了價格,把煙往他面前一扔,“她跟她老師出任務去了。實習的最後一個項目,結束就離職回家。”

    席樾一怔。

    何霄撇撇嘴,嘟囔:“真是不上心……”

    席樾出門點了一支菸,掏出手機來,黃希言還沒有回覆她。

    回到家,原想再等等迴音,卻被連日熬夜的疲憊擊敗。

    睡到凌晨三四點,無端醒來。

    拿手機一看,終於有黃希言的回覆:和鄭老師在鄉下采訪,這邊信號不好。我過兩天就回來啦,有什麼事情到時候再說?

    席樾回覆:好。注意安全。

    席樾睡眠質量一貫堪憂,醒來之後很難再度入睡。

    最後,還是爬起來,坐到了電腦前,新建了一張空白畫布。

    最近畫畫手感奇怪,總覺得再差一點就會有所突破。

    但是差的這一點究竟是什麼,他也弄不清,只能沒日沒夜地畫,害怕錯過靈感一閃而逝的瞬間。

    席樾睡下一個囫圇覺的時候,已經是十八小時之後。

    醒來之後去找手機,才發現早已沒電自動關機。

    插上充電線,去衝了個涼,回來時手機重啓開機了。

    點開微信,照例有蔣滬生催促的消息,沒管。

    看見黃希言的頭像也有紅點提醒,先將其點開了。

    兩條消息,都是語音,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位置分享。

    第一條發於十二個小時之前。

    點開來。

    黃希言:我現在跟鄭老師在鎮上的醫院,可不可以麻煩你,找張阿姨拿一下備用鑰匙,然後去我家拿幾件換洗衣服送過來。

    第二條比第一條晚了兩三個小時。

    黃希言:不用了席樾哥,我找我報社的同事幫忙了。

    席樾感覺心臟一路往下沉。

    撥語音電話,沒人接,想直接打電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存過黃希言的手機號。

    只能去問作爲房東的小姨,她那裏應當有號碼。

    小姨很快給他回覆過來,又問他,早先黃希言的同事來找她拿備用鑰匙了,是不是小姑娘出了什麼事。

    席樾難得的,耐心回覆一句:沒事。我過去看看。

    一邊打電話,一邊拿上錢包和鑰匙下樓。

    走到五樓了才發現腳上還穿着室內的涼拖鞋。沒管。

    試了兩次,電話無人接聽。

    出門步行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聽目的地那麼遠,拒載。

    席樾問:“包車多少錢?”

    “三百。”司機覷他一眼,分明宰客。

    席樾直接掃他貼在副座靠背上的二維碼,付了三百塊。

    司機沒話說了,發車。

    盛夏天的落日,自車窗玻璃照進來,投射在皮膚上,尤有燒灼的熱度。

    車開了近一個小時,席樾完整目睹了天色一分一分變暗。

    抵達鎮上,已然被薄冥冥的暮色籠罩。

    他在醫院門口,又打了一個電話,這一回,響了十來下,終於接通。

    “喂……”他出聲的第一下很啞,渴,或是因爲急切的心焦。

    “你好,請問你是?”

    “席樾。”

    那邊靜了一下,繼而是輕輕的笑聲,“你是不是看到微信消息了?我沒事……”

    “住在哪一間?”

    “哎?”

    “我在醫院門口。”

    “我已經沒在醫院了,在鎮上的賓館。”

    “在哪裏?”

    “我微信上分享定位給你?”

    “嗯。”

    席樾擡手敲門,片刻,房間裏面傳來黃希言的聲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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