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過江景的一番話之後,蔣銘的聲音慢悠悠地傳來。
“江景,他只是說你們不能去找他,並沒有說不能偶遇。”
江景在電話那頭沒說話,蔣銘接着慢悠悠地勸她,“我已經找人查過了,要讓人恢復記憶的方法有好幾種方法,我覺得你可以先試一試。”
他語重心長地道,“可別讓人截了你的成果,江景。”
江景沒說話。
十五分鐘後,江景出現在市中心的餐廳裏。
盯着眼前的這個人,江景的臉色不算很好,“有什麼方法你快說,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蔣銘不以爲然地笑笑。
他擡起下巴示意,讓江景看看門外。
瞬間,江景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
手指在掌心中扣出一道月牙痕,江景盯着門前出現的那道身影,她沒想到他也會來這裏。
矜貴的男人穿着一身定製西裝,他手腕冷白,襯托着他的氣質更加高冷,迎着江景的目光,他的腳步先是微微一頓,而後緩慢地走到餐桌旁。
“蔣先生、江小姐,你好。”
江小姐。
這個稱呼像是一把刀,在無形之中插入了江景的心臟之中。
她苦澀地勾起嘴角,企圖裝出一副很愉快的模樣,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這副表情在別人看來,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好。”
蔣銘推了推她,意思是別讓她露出這樣的笑臉。
江景察覺到了蔣銘的用意,她沉下心,對着越盛年笑了笑,“越先生忙了這麼久,肯定餓了吧,我們先來點東西喫吧。”
越盛年盯着她,並沒有阻止她的動作。
灼灼目光下,江景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這種目光,不像是之前越盛年看她的溫柔的目光,而是一種陌生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現在的越盛年,是真的徹底地把她當成了陌生人。
心口一陣絞痛,江景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恰好服務生拿了菜單過來,江景翻閱起菜單,擡起手點了幾個,她側頭聽了下蔣銘的意見,又點了幾樣菜,就將菜單遞迴給服務生。
一整套動作下來異常流利,她壓根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直到越盛年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銳利得幾乎要將她燒出一個窟窿,江景才恍惚地發現,自己竟然將他的那份也給點完了。
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對、對不起我忘記了,我實在是沒注意到。”
她站起,想去找服務生,卻又顧慮到禮儀,頓住腳步。
“要不我現在去撤銷訂單,越先生您要喫什麼重新點”
越盛年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審視她的手足無措。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手中的水杯,淡笑搖頭,“不用了,你們愛喫什麼就點什麼吧,我還沒這麼矯情,什麼都可以喫。”
他紳士地伸出手,“江小姐不必這麼驚慌,請坐。”
其實江景也不知道爲什麼,一遇到越盛年的事情,她就會覺得很慌亂。
飯局仍在繼續。
越盛年志不在此,他壓根沒注意江景的失態,而是擡頭繼續跟蔣銘談生意。
“蔣先生您上次說的那個項目我很有興趣,我願意給你一些投資,但是ai智能機器人,我覺得可以應用得更加地廣泛。”
她握了握手心,只覺得手心滿是汗。
越盛年在說些什麼,她完全沒注意,只是忍不住貪婪地看着他,想着該怎麼樣讓他恢復記憶。
現在越盛年把她當成陌生人看的每一秒鐘,她都忍不住窒息,忍不住感到難過。
服務員將菜一樣一樣地端了上來。
江景看着滿桌越盛年喜歡的菜色,略微期待地看向越盛年。
可越盛年壓根沒看江景,他只是低頭掃了一眼桌面上的菜,然後又面無表情地繼續擡起頭跟蔣銘談生意,似乎對桌面上的菜一點興趣也沒有。
江景的心涼了半截。
蔣銘看了她一眼。
放下手中的酒杯,他做出紳士的表現,“還在等什麼大家都喫吧。”
說完,他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大口菜進入口中。
越盛年只是微笑,並不動手。
江景的期待在看到他的反應後一點點地變得很是失望。
“是不是不喜歡喫”她重新振作起來,“要是不喜歡喫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再點。”
她不知道,越盛年失憶後口味都變了。
“不是的,江小姐”旁邊站着的助理在越盛年開口時突然插嘴了,“越總是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喫這種東西的。”
“芹菜,香蔥,還是這個酸甜排骨,都是越總不喜歡喫的菜,我從資料上看到的。”
越盛年放下水杯,淡淡地呵斥了助理一句,“多嘴。”
這個助理是越盛年新請回來的,跟了越盛年大半個月,越盛年所有的資料他都倒背如流,所以他能夠第一時間分辨出來越盛年不喜歡喫什麼。
見到滿桌都是越盛年不喜歡喫的菜,他難免激動多說了兩句。
越盛年雖然口上沒有責罵他的意思,但神色已有不耐。
助理的話像是一把利刃戳入江景的心中,她的眼眶不自覺地開始泛紅。
她是想用這些美食來勾起越盛年的回憶,但她沒想到這一桌子菜都是越盛年不愛喫的。
越盛年大概也沒想到,這一桌子菜,都是她最愛喫的。
當初越盛年跟她去喫飯的時候,通常點的都是這幾樣,當初江景還很驚喜,問越盛年是不是也喜歡喫酸甜排骨,很慶幸他們兩個人的口味一樣。
越盛年還笑着回答說是。
可原來,根本就不是,他不愛喫這種東西,他甚至連碰都懶得碰。
他以前的僞裝不過都是爲了讓她開心,他把自己所不愛的都隱藏起來,只是爲了討好她。
心中一陣陣酸澀的感覺涌出,她不自覺地眼眶泛紅。
蔣銘跟越盛年同時察覺到了不對勁。
越盛年是灼灼地看着她,而蔣銘則是遞了一塊紙巾給她。
“誒,你點的菜越總不喜歡喫,你也用不着這樣吧”
接過紙巾,江景掩飾着自己略微沮喪的情緒,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不好意思,我失態了,這辣椒有點辣。”
她微笑。
可這種藉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但越盛年也沒有拆穿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