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是從左邊上去的,但她約的醫生在另外一頭,於是她還是要走過長廊,到走廊盡頭跟醫生相會。
大概是經歷了前幾天的事情,她此刻很是疲憊,絲毫沒有注意到前面響起的一串腳步聲。
聲音從電梯處傳來,一大羣人擁着穿着矜貴的兩人從電梯出來,越過她的身側。
女人偶爾傳來幾聲撒嬌般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原本低着頭靠在一邊的江景霍然地睜開眼睛,傻愣愣地盯着走過去的人羣,她難以置信趙清月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還有越盛年。
從江景的角度看過去,他穿着定製的西裝,清俊高冷的模樣一如往常,他正一邊走一邊聽趙清月說話,溫柔的樣子刺入江景的心臟,讓她幾乎窒息。
兩人正走向諮詢室。
一位江景有點眼熟的醫生從他們兩人的面前走過,先他們一步進了屋子裏。
江景微微蹙眉,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
背後的保鏢將兩人圍起來,電光火石之間,江景突然想起了那個醫生是誰。
那是世界著名的催眠師,斯蒂芬羅
一個著名的催眠師爲什麼會在這裏而且越盛年跟這個人要說些什麼該不會是趙清月想要催眠越盛年吧
一想到這個念頭,江景渾身突然充滿了雞皮疙瘩。
不顧一切地擠入人羣,她想要叫住越盛年,但緊張的情緒讓她突然啞巴了,壓根沒辦法開口。
“越、越盛年”
“喂,你想幹什麼”
幾個保鏢察覺到了她的行徑,快速地擋住了她,並且成功地將她擠出人羣之外。
“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趕緊走知不知道不然我們要報警了”
江景壓根就聽不到他們說話,只想要扒拉開他們幾個人,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告訴越盛年,趙清月是在騙他,她是想給他催眠。
腳尖踮起,她紅着眼眶往門口吶喊,“越盛年,不要進去越盛年”
可惜越盛年壓根就聽不到江景的吶喊,她的聲音給隔絕在木板之外,引起的所有騷亂也被隔絕在外。
越盛年似有所感地回過頭,看向身後關門的保鏢,“外面怎麼了”
“外面”
保鏢的話說到一半,卻被趙清月搶了話頭,“我剛剛看到外面好像有個神經病跑出來了,可能是醫生護士在抓人吧,也吵到我們的保鏢了,你先別管了,先坐下來好好休息,跟醫生聊一聊。”
趙清月拍拍他的臂彎。
她剛纔其實看到了,看到江景不顧一切地衝進來,不顧一切地叫喊着越盛年。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在這裏也能夠遇到這個女人。
她露出盈盈笑臉,“盛年,你現在這裏跟孟醫生聊天先,我出去一趟。”
越盛年沒問她去做什麼,只是點點頭。
在越盛年收回目光之後,趙清月給孟醫生使了個眼色,孟醫生立刻會意。
趙清月轉身,原本勾起的紅脣瞬間垮了下來,面帶嘲諷。
她當然沒有直接去找江景這麼愚蠢,她只是走到保鏢身邊,叮囑了保鏢幾句。
門外的江景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爲重點觀察對象,心裏又氣又急,只能在門外不斷地徘徊。
想要用力敲門,但她卻又不敢這麼做,害怕等會越盛年會受到精神傷害。
她瞭解過催眠,知道催眠如果中斷的話,催眠的人會一直陷在催眠師裏的夢境裏出不來。
她很擔心越盛年。
她掏出手機,使勁地打過去越盛年的電話,不知道里面進行到哪一步,越盛年的電話始終沒人接聽。
江景越來越急。
“拜託你讓我進去,這真的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他真的會有精神病的,拜託你們”
站在門口,江景哀求這些保安,但是保安看着她,根本就無動於衷。
他們在耳機裏聽到了命令,面對這個女人,什麼都不用管,只要不讓她進去就行了。
對方是說,時間長了,這個女人自己會識趣地離開。
但大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江景呆在諮詢室門口,一待就是三個小時,堅持等到越盛年出現。
可是越盛年出現,他眼神裏對她的陌生就又多加了一分。
見到江景,他似乎很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裏”
趙清月是挽着越盛年出來的,見到江景在,她也有一瞬間的驚訝,旋即諷刺地勾起嘴角,但很快又滅了下去。
因爲她知道,越盛年不喜歡看到這個樣子的她,就算是要刻薄,也是要私底下刻薄。
雖然趙清月那抹笑容收得很快,但江景還是看到了,她深呼吸一口氣,看着越盛年跟趙清月交纏的雙手,好一會兒才道,“越盛年,你知道你剛剛進去看的是什麼醫生嗎”
“那個是催眠師,並不是什麼醫術高明的醫生你看這種醫生根本就不會治好病都是假的,這些都是騙你的而已”
她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有些時候,她是真的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特別是在這種關於越盛年安危的問題之上。
她以爲她這麼勸,越盛年會理性幾分,能夠看穿趙清月的真面目,哪曾想,被她這麼勸的越盛年壓根不是這麼想。
他眯起眼睛,眼神很是淡然,甚至反駁了她的話。
“江小姐,你可以別這麼激動先,你的想法我都明白,但我只不過是做了個治療,並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他嘆口氣,“催眠其實也是心理治療的一部分,我想你應該知道,有些警方經常會這樣審問不肯說的犯人。”
他搖頭,“你太緊張了。”
他竟然說她緊張他竟然說這些都是治療的一部分
是不是因爲已經催眠完成,所以越盛年纔會這麼說那個催眠師到底給他灌了些什麼東西
江景心口鈍痛,她不敢相信越盛年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她搖頭,還想要再說幾句,越盛年卻別過頭去跟趙清月說完,向她點頭,在一羣保鏢的擁護之下離開了。
回頭看她的,只有趙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