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從傭人手裏接過筷子,“謝謝。”
凌呈羨沒有碰那碗麪,“我要出去趟。”
“好。”
她不會像凌呈羨那樣非逼着他喫東西不可,他手掌撐在臉側,若有所思,說不定正在考慮着司巖方纔的話。
凌呈羨出去後,一直到了晚上纔回來。
他進屋時,客廳的電視開着,任苒原本是在看電視劇的,只不過結束後正好是新聞時間,今天宋城的爆炸性頭條當然是傅城擎的死。
新聞裏頭只說事發時有一名女性自首,至於具體的死因還未公佈,傅城擎原本鮮活囂張的那張臉如今以一張黑白照的模式嵌在屏幕的右上角。
任苒聽到動靜聲回頭,看到凌呈羨就站在沙發後面,眼睛盯着電視屏幕,一雙眼裏因爲太久沒有休息而佈滿血絲。
“你回來了。”
凌呈羨沒說話,走到茶几前拿了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任苒起身想上樓,凌呈羨拉住了她,他在沙發上坐下來,“讓我抱抱你。”
“你要是覺得累,就上樓睡吧。”
凌呈羨手臂圈緊任苒的腰,將腦袋靠在她的身前,他確實累得不行,方纔回來的路上就想眯會,可卻怎麼都睡不着。
任苒看着男人雙目緊闔,沒過一會便發出沉沉的呼吸聲來。
現在一天找不到霍御銘,凌呈羨就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了。
翌日一早,任苒是被奶奶的電話聲吵醒的,她下意識摸向身側,凌呈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喂,奶奶。”
“苒苒,起牀了嗎?”
任苒看眼時間,還不算晚,“嗯。”
“苒苒,匣浜村要拆遷了。”
任苒聽到這個消息,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奶奶在電話裏繼續說道。“家裏的祖墳要自行遷走,村裏打了電話讓我過去簽字,這兩天要是不籤,村裏就要統一挪走了。”
“奶奶,您在家好好養着身體,我這兩天正好沒事,我回鄉下一趟。”
奶奶在電話那頭跟任霄說了兩句話,任苒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你爸讓司機送你過去。”
“好,現在就來接我吧,早去早回。”
任苒換好衣服下樓,剛喫好早飯出去,任家的車子就來了。
這一來一回,不到明天估計是回不來的,任苒想了想,還是要給凌呈羨打個電話。
車子上了高速,任苒第一個電話沒打通,凌呈羨應該是在忙,過了兩個小時後纔回復。“喂。”
“沒別的事,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我回趟匣浜村。”
“你回那裏做什麼?”凌呈羨的口氣有些緊張。
“我要去把我爺爺的墳遷過來。”
凌呈羨在電話那頭沉思了片刻,任苒以爲他不說話了,便要掛了通話。
“誰通知你的?”
“奶奶啊。”任苒聽到他旁邊有說話聲,聽着像是阿列。“我不跟你說了,你忙吧。”
車子回到匣浜村時已經快傍晚了,有些證件在奶奶家裏,這會村委會肯定下班了,她掏出鑰匙開了門進去。
“苒苒。”
一陣聲音驀地傳進任苒耳朵裏,嚇得她往後退了步,手握在門把上就想逃。
霍御銘從裏屋走出來,任苒杏眸圓睜,“你怎麼在這?”
他不是已經逃出宋城了嗎?
“我在等你。”
任苒看見沈琰也在不遠處站着,她來不及細想,“凌呈羨正在四處找你……”
“我想帶你一塊走。”
任苒不由想到司巖所說的誘餌兩字,“你上當了,我從來沒說過要跟你一起走,他們是騙你的,霍御銘,你快走!”
霍御銘站定在原處,看着任苒情緒激動地趕他,“苒苒,也許我一開始就做錯了,那時候我要是不回來,誰都不知道我們還活着,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牽累無辜……”
“御銘,你趕緊離開這吧,你要是落到了那些人手裏,這次誰都救不了你的。”
霍御銘走到任苒身前,說話聲帶着沉沉的無奈和悶重感,“我不想再走了,從我決定要了傅城擎那條狗命開始,我就沒有回頭路了。”
任苒的臉色蒼白到嚇人,“真是你做的?”
“是,是我藉着曹太太的手送他上了黃泉路。”
任苒聽着霍御銘的口氣,後背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霍御銘觸及到了任苒的眼神,“苒苒,你這是怕我嗎?”
“爲什麼一定要走這條路呢?”
“因爲我的生路被他、被他們那幫人全部堵死了,”霍御銘面上輕揚陰鷙,“我活着的最後一丁點意義,就是要拉着他們一起去死。”
“他們?”
“是,”霍御銘說得篤定而堅決,“還有凌呈羨。”
“你想做什麼?”任苒緊攥着霍御銘的手臂,另一手將門給打開了,“現在凌紹誠不肯再幫你,你快走吧。”
“不,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任苒不想讓他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我不會跟你走的。”
“爲什麼?”霍御銘拉過她的手,另一手緊掐住任苒的肩膀,“你以爲他是全心全意對你好?他又能真心到哪裏去呢?我原本是要離開的,可凌呈羨放出了消息,說你待在他身邊是迫不得已,說你想盡快擺脫他……”
任苒聽了這話,儘管心裏亂成一團,卻還是冷靜的,“我就算真要走,我也不會讓你帶我走。”
“苒苒!”
“跟她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沈琰拿了條繩子走過來。“直接綁了就是。”
霍御銘強行拽着任苒的手臂將她拉出去,過不了多少時間,凌呈羨應該也要到了吧?
此時,凌呈羨的車子飛馳在路上,他兩根手指捏着手機的邊緣處,就是沒有給任苒打電話。
他怕打草驚蛇,卻又怕任苒會不會出點什麼意外,凌呈羨面目冷凝,阿列的車子也跟在後面,同時,凌呈羨出來的時候還報了警。
任苒應該不喜歡他親自動手,既然這樣,就用最公義的方法去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