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聆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排斥，稚嫩的童音帶着堅定的拒絕。“不，她不是我媽媽，我有自己的媽媽！”
“你這孩子，她以後就是你媽媽了。”
“不要！”
“爺爺，”凌紹誠右手輕壓着桌沿，周身具是冷冽，“聆聆有媽媽。”
“紹誠，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她還是你老婆！”
倪蕾見老爺子要嗆火，趕緊適當安撫，“既然是紹誠的孩子，我肯定會對他好的，你放心，斷不會讓他受一丁點委屈。”
凌呈羨在邊上笑了出來，“嫂子好大度，都說女人生孩子就等於一隻腳跨進了鬼門關，嫂子真省事啊，撿了個現成的。”
“四少說的是，這就是我的福氣，也是我跟這孩子的緣分。”
呸！
倪蕾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掐住大腿，她就沒見過凌紹誠這樣卑鄙無恥的人！
幾個孩子喫得快，凌南橙放下筷子，拉着凌小二要去玩。
“弟弟。”
凌南橙走到聆聆的身邊，盯着他看，“喫好了嗎？”
“喫好了。”
“走，爺爺樓上有個房間堆滿了樂高，我們去玩。”
聆聆聞言，放下手裏的筷子望向凌紹誠，男人正好有些話要說，只是不方便孩子在場。“去吧。”
凌南橙一手拉着聆聆，另一手牽住凌小二上樓去，凌紹誠這頓晚飯喫得很不是滋味，“爺爺，我雖然跟凌暖青分開了，但她是孩子的母親，這一點誰都不能改變。”
聆聆跟着凌南橙來到樓上，屋裏還有好幾盒沒拆封的樂高，他跟着女孩盤膝坐下來。
“弟弟，你這麼厲害的嗎？六百多片零件呢，這飛機模型真酷。”
聆聆腿上放着圖紙，全程沒說什麼話。
房門傳來咚咚的聲響，倪蕾探進上半身，“橙橙，你媽媽喊你半天了，怎麼沒聽見呢？”
“要回去了嗎？”
“是啊，說是回去的路上要給你去買蛋糕。”
凌南橙趕忙爬了起來，一把拽着凌小二往外走，“大伯母，我們回家了。”
“好的，再見。”
聆聆的注意力在那些樂高玩具上，完全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倪蕾躡手躡腳走進去，到了他的身邊，這才蹲下身擰了他一把。
聆聆痛得丟下手裏的玩具，搭好的飛機也摔裂開。
他摸了下手臂，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倪蕾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沒教養的小東西，跟你媽媽一樣，怎麼不乾脆死在外面呢？”
倪蕾手裏不知道握着什麼東西，在聆聆的身上連戳了好幾下，“你最好別叫，認清楚你的身份，沒人會幫你！”
“大伯母！”
倪蕾沒想到凌南橙會折返，這會就站在門口盯着她，“你幹什麼呢？”
“噢，沒什麼，跟聆聆鬧着玩呢，你怎麼沒下樓？”
凌南橙快步往屋裏走，她也是想想不對，這纔回來看一眼的。
倪蕾起身離開，凌南橙見聆聆抱住一條手臂，臉色隱忍，“她欺負你了是不是？”
倪蕾將手裏的牙籤塞到兜內，她可不怕這幾個小孩告狀，再怎麼說她也是凌家的大少奶奶。
“嘶——”
“大伯母打你了？”
“沒事。”
凌南橙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你怎麼不喊啊？讓大伯來揍她啊。”
“他纔不會爲了我出頭呢。”
“你是他兒子呀，他肯定會保護你的。”
聆聆將手臂背到身後去，“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正因爲你是孩子，你才能哭喊求助。”
凌南橙蹭的又從地上爬起來，她飛快地跑下樓，眼見倪蕾滿面笑意的正同任苒說着話。
“大伯，大伯！”
凌紹誠走過去幾步，“怎麼了？”
“弟弟在樓上哭呢，哭得可慘了，我看到大伯母掐他。”
“什麼？”凌紹誠快步往樓上走去。
倪蕾當即拉下了臉色，“橙橙，你別胡說啊。”
“我纔沒有呢。”
幾人來到二樓，聆聆仍舊盤膝坐在原地，倪蕾心砰砰地跳着，一看男孩沒哭沒鬧，神色這才放鬆些。“你們看，哪有哭啊，這不好好的嗎？”
凌南橙跑到聆聆身邊，搖晃下手臂。“大伯母就是掐他了，我沒有騙人……”
小姑娘着急起來，“我不會撒謊的。”
聆聆抿着的脣瓣輕動下，他這副樣子太冷漠了，凌老爺子指了指凌南橙，“真是拿你沒辦法，這種事怎麼能開玩笑呢？”
“我沒有，你們相信我。”
聆聆擡起手擦眼睛，總算擠出了兩滴眼淚，將眼眶弄得溼漉漉的。
“我身上好痛，她不光打我還罵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媽！”
他可不能讓凌南橙背了這黑鍋。
“打哪了？”凌紹誠焦急蹲下身，拉過聆聆的手臂。
他將袖子往上擼，手臂上留着幾個細小的紅點，那是被牙籤扎出來的。
“紹誠，孩子的話信不得，我怎麼可能對他動手呢？”
凌紹誠抱起聆聆，目光裏透着陰寒，卻沒有當老爺子的面發作。
“我們回去。”
凌南橙衝過去，抓了把凌紹誠的褲腿，“弟弟的媽媽在哪？她要是看見了，肯定會心疼的。”
這話狠狠地紮在凌紹誠的心頭，是啊，但凡凌暖青心腸軟一點，都不會捨得丟下孩子的。
凌紹誠抱着聆聆快步出去，到了門口，他輕頓足，側首望向倪蕾。“愣着幹什麼，不回家嗎？”
倪蕾從他臉上看不出怒意，心想他應該是沒把這些孩子的話聽進去，她趕緊點了頭，跟爺爺道別。
凌紹誠一手抱着懷裏的兒子，他修長挺拔的身影穿過了走廊，聆聆看了眼跟在後面的倪蕾。
這女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孩子同她是面對面的，所以最能看清她的表情。
這一瞬間，聆聆才覺得有些無助。
抱着他的這個男人不像媽媽，會拼盡所有來護他。
從那些大人的言語中他能聽得出來，倪蕾同凌紹誠的關係並不一般。
所以……以後，他很有可能會落在她的手裏，而今天這樣的事會一而再地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