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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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黃的陽光灑在這片土地,廣袤的戰場一片狼藉。在邊緣處,匯聚而來的諸宗指指點點。而萬咒門和血魔宗弟子則收拾着戰場,搬運屍體,清理大石,一切顯得井然有序。
只是尉遲綱仍舊沉默地站在石魔爆炸的地方,低頭不語,枯白的頭髮在風中微微飄揚,背影蕭瑟。
一日之內,連喪師侄和愛徒,這種打擊,任誰也無法立刻走出。
衆人默契地沒有打擾他。
……
一處山頭,顏萱和韓延春並肩而立,看着落日的戰場。
破碎的山頭、紅色的土地,翻卷的樹木,一切都顯示着,不久前的戰爭多麼慘烈……面睹此景的顏萱,不禁面露慨嘆之色。
“經此一役,北莽之內,血魔宗恐是要一家坐大。”忽然間,韓延春眯着眼道。
顏萱微微一笑,道:“那不挺好的嗎,貴宗素來與血魔宗交情深重,血魔宗如今飛黃騰達,以其脾性,斷然會扶攜貴宗。”
“不然。”
韓延春搖頭道:“如今天鬼、五毒、屍王三宗皆滅,血魔宗稱雄之勢已不可阻擋。當其擴展到一定程度,必來打壓你我,往後,你我兩家,要多多親近纔是。”
說到這裏,韓延春的意思才完全地表露了出來。
血魔宗分潤紅利時,自然相安無事。
但當到一定程度,嫌隙、矛盾,必然叢生,到那時候,最弱的萬咒門,拿什麼和血魔宗鬥?
不要看兩家現在親如兄弟,可未來呢?
“韓宗主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顏萱詫異地看了一眼韓延春,沒想到這個面相老實忠厚的男人竟然有此想法。
不過,這也正中她的下懷。
未來,血魔宗發展到瓶頸期,不得不擴張時。萬咒門和百器魔宗便首當其衝。若那時,百器魔宗最好的辦法,便是聯合萬咒門,抗衡血魔宗。
這也是符合百器魔宗的利益的,於是她欣然同意。
“我百器魔宗,以後一定多來萬咒門走動。”顏萱笑道。
韓延春憨厚一笑:“那我們必掃榻以迎。”
兩宗就此結下口頭約定。
“幸好。”
兩人沉默片刻後,韓延春忽然說了兩個字。
“幸好什麼。”顏萱扭頭看向他。
“幸好那華安已死,不然,縱是你我合力,也難以制衡血魔啊。”韓延春感慨道。
“也對。”顏萱點頭,輕輕呼了一口氣。
那個年輕人,的確很厲害啊。
……
這時,血魔宗突然傳出一陣淒厲的哭聲。
“夫君!”
山門處,一個白衣少婦踉蹌奔出,姣好的面容上梨花帶雨。
她身後跟着三四個長老,紛紛勸說道:“夫人,節哀啊。”
“掌門已經不在了,您得保重好身體啊。”
孔氏搖頭,流着眼淚的眼睛往戰場上巡掃,彷彿要尋見丈夫的身影。
“夫人。”
一個長老不忍道:“掌門已經自爆,身軀盡化齏粉,沒有任何東西留存下來。”
“你騙我!”
孔氏尖叫,旋即彷彿受不住打擊一般,身子一軟,昏迷了過去。
“夫人,夫人!”
衆長老紛紛上前攙扶。
正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從遠及近,遠遠的八百騎兵集合奔來,旌旗獵獵,甲戟森森。
“急趕慢趕,終究還是遲了。”
見到夕陽下的戰場,關猛嘆息。
身邊李衝道:“先去主公那邊吧,看看還有沒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正說着,一個血魔宗弟子迎了上來,彬彬有禮地迎接他們,而當李衝問起楊越的信息時,原本面容客氣的血魔弟子,忽然涌出哀慼之色。
然後關猛等人,就聽到了一生都不想再聽第二遍的話:
“華師兄他,戰死了……”
血魔宗弟子悲傷道。
驟聞此言,八百陷陣軍卒盡皆駭然。
“什麼?主公死了?!”
“怎麼可能!”
“華上使他怎麼死了,今天還好好的……”
所有人瞠目結舌。
然後漸漸的,沒有人再說話,沉重的氣氛凝結在整個大軍上空,許多人虎目含淚,抽泣聲時而響起。
夕陽緩緩淡化,夜色開始蔓延大地,如同逐漸消逝的生命。
良久後,關猛緩緩下馬,沉聲問道:“我家主公……死在何處?”
“那邊。”血魔弟子朝尉遲綱靜立之處一指。
“……”
關猛一揮手,“隨我去祭拜主公。”
嘩啦啦,衆將士紛紛下馬。
沉默的八百人踏着整齊的步伐,緩緩移動到尉遲綱周圍。
關猛高聲道:“跪!”
於是所有人半跪在地,低頭,寄託哀思。
其實,他們身爲鍛體武者,是很驕傲的一羣人。
哪怕是大宣皇帝當面,也有勇氣挺直脊樑,不跪,不拜,不臣!
但唯獨對楊越,卻無法如此。
他在廣寧郡短短几個月,卻幹了幾十代郡守都沒幹好的事,徹底免掉了廣寧百姓寒無所衣,飢無所食,勞不得息等命運。
每一個有良心的廣寧人,都無法不對他產生感激,無法不爲他的逝去,哀痛,悲傷。
這一幕被許多人看到。
尤其是在外圍看戲的亂雲山諸宗修士,更是完美的上演了“人和人的悲歡並不相通”這個規律。指指點點。
有識之士道:“幸好華安已死,不然,以他的秉性,恐怕我等日後也要臣服麾下。”
其他人聽了,聯想到楊越生前的所作所爲,頓感深以爲然。
“沒錯,幸虧死了。”
“日後雖然血魔仍然是北莽第一大宗,但宗內只有一個金丹,萬咒門和百器魔宗會遏制他們,我等無憂。”
“正是。”
一些宗門高層紛紛呼了一口氣,充滿心悸地望着關猛等人。
“唉。”
血魔宗一方見此,也是唉聲嘆氣。
從他們的角度看,能有一個如此天縱奇才的師兄,是一個極爲巨大的榮耀。
但只恨天妒英才,令其過早逝去。
惜之至哉,哀之至哉,痛之至哉!
“設使華師兄尚在,我宗門統一黑州何難!”
許多弟子看着沉默的八百陷陣營,心中暗暗懷念。
……
當天邊只剩下一絲金線。
跋涉數十里的楊越,終於從密林鑽出。
剛出來,便看到這奇葩的一幕,八百陷陣營半跪在地,一個白髮老者沉默靜立。
稍一思量,便明瞭前因後果。
“喂!”
他招了招手:“都跪着做甚,你們家主公還沒死呢!”
譁!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