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彷彿本源的東西被破壞掉了，楊越感到四周有股什麼東西消失了的感覺。</p>
文曲星碎片，竟然沒有灑下清光，補漏金大腿雕像上的裂縫！</p>
而裂縫也沒有擴大，就那麼靜靜地存在在那裏，但楊越敏銳地感應到，那裂縫正在無聲無息，無時無刻地腐蝕着雕像，慢慢擴大。</p>
或許，等它擴大到一定程度，就會破封而出，屆時，文曲星碎片再也無能爲力了吧？</p>
“不過，還不夠。”</p>
楊越這一次任務，不僅是加固屍祖封印，還有破除金大腿封印，《登幽州臺歌》純粹是意外。</p>
正常流程，他是要做一番動作，消減上面的封印之力的。</p>
“何以破封，只能用魔法打敗魔法！”</p>
景洪給他上中下三個選擇。</p>
上策便是寫一首‘毀滅’有關的詩詞，貼在上面，借用文曲星本身的力量，來破除文曲星的封印力量。</p>
不過，衆所周知，‘上策’一般是個充數的，主公基本不會選。</p>
景洪給他出三策，心裏想的是他選中策或者下策。</p>
而中策，和‘陰陽玉璽’有關，用金丹修士的壽命，換取陰陽玉璽的力量，藉此減少白色雕像上的力量。</p>
至於下策，便是楊越在裏面待五十年，日日夜夜用神魂念力磨掉白色雕像上的‘封印之力’。</p>
在景洪看來，楊越是修士，上策斷不可能實施。下策也不可能用，畢竟是儒聖親手佈下的封印，哪怕過了一千五百年已經有所減弱，那也不是金丹修士能磨掉的。</p>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借用神器‘陰陽玉璽’的力量，爲‘古神’破封。</p>
這也是景洪如此慷慨大方把‘陰陽玉璽’贈給楊越的原因。</p>
人家拿命換的，值。</p>
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楊越是穿越者，腦海裏有一個文明的文學魁寶。</p>
“以‘毀滅’爲主題的詩詞。”</p>
楊越望着白色雕像：“這倒是有點難啊，我記得這類詩詞好像比較少。”</p>
“不，應該說根本沒有這種主題。”</p>
楊越驚醒，“華夏文明，但凡有成就的詩人，哪來的毀滅一切的想法？”</p>
旋即，他陷入思考。</p>
詩詞，根本在作者的‘情’，如果說毀滅反義詞是‘希望’，希望具現爲詩詞，就是萬物初生的春天。</p>
那麼，毀滅代表着秋，肅殺之意，天地商音，殺至萬物凋零。</p>
“不過，這雖然和‘毀滅’有了聯繫，但還不能完全地‘毀滅’。”</p>
所謂毀滅，就是絕望、怨等。</p>
極深的絕望，不留一絲一毫生機的絕望。</p>
極大的怨氣，六合雖大亦不能容的怨氣。</p>
而秋，雖然有肅殺、萬物凋零的意味，但同時也是‘收穫’的季節，毀滅只是它的一個面，並不是它的全部。</p>
所以，還得細細思量，找出最符合‘毀滅’的主題來。</p>
這難不倒楊越。</p>
“絕望，怨氣……”</p>
很快，楊越思考過後，眼睛一亮，漸漸有了思路。</p>
“不能釋懷的怨氣，很像‘毀滅’的前奏曲啊，它再進一步，便是‘毀滅’本身。那麼，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完美符合這個題目啊。”</p>
於是楊越取出紙板，鋪上七八張宣紙，奮筆疾書。</p>
！</p>
楊越猛地停頓了下來，他突然想起，這世界沒有‘漢王朝’。</p>
不過這難不倒他，‘漢’換成‘梁’就可以了。</p>
反正‘梁王朝’末年，天下大亂，當時還不是‘西幽王朝’的北方胡騎，的確南下擄掠過無數女子。</p>
那麼就假借這些女子的身份，寫一篇怨氣極大的歌。</p>
想罷，楊越繼續寫了下去。</p>
“……我生之後梁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p>
《胡笳十八拍》篇幅極長，相當於三十六首四句七言律詩的字數總和。</p>
採用楚辭手法，敘寫了蔡文姬遭逢亂世，被胡人擄掠，*****，生子，滯留北方十多年，最後被曹操派人贖回的一段故事。</p>
整篇《胡笳十八拍》，蔡文姬使用北方胡族特有的樂曲的‘胡笳’演奏而成，如泣如訴，怨悲交加，歌聲中彷彿夾雜着十幾年流下的淚水，千年之後，仍舊有直擊人心的魅力。</p>
而且，它的情緒邏輯閉環非常嚴謹，每一段，每一拍，設置的格外精巧、渾然天成。最終一步步醞釀成浩浩蕩蕩怨氣，讀來彷彿怨氣漫天。將怨天憂地寫到這個程度，可謂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p>
“……苦我怨氣兮浩於長空，六合雖廣兮受之應不容！”</p>
當最後一字落下，靜默的文曲星碎片瞬間轟然震動，大量文氣涌然升出，浩浩蕩蕩地鑽入宣紙上。</p>
文氣竄升，一尺，二尺，三尺……</p>
七尺，八尺，九尺……</p>
一直到十一尺，才堪堪停止下來。</p>
詩成……鎮國！</p>
而且，還是十一尺的鎮國巔峯，距離恐怖的‘傳天下’之境界，僅有一步之遙。</p>
嗡，嗡。</p>
楊越看向紙張上涌動的清光，他發現，在這清光涌動裏，隱隱夾雜着令人不祥的黑紅色。</p>
像是泉水裏的一縷黑色石油，石油裏的紅色鮮血……咋看咋感覺不舒服。</p>
不僅如此，當楊越望向紙張本身的內容時，瞬間心神爲之一奪！</p>
天，暗慘。</p>
地，愁黃。</p>
風，悽清。</p>
彷彿九州大地的怨恨，都匯聚在這薄薄書頁裏。</p>
“吼！”</p>
覺察到楊越狀態不對，識海原本安靜沉睡的黑虎，突然炸毛，驟然站起，仰頭一吼——</p>
“吼～～～”</p>
宛如黃鐘大呂，霸氣驚天，綿綿不絕的迴盪之音響徹楊越腦海。剎那間，楊越驟然甦醒，手上下意識將《胡笳十八拍》的原本翻轉。</p>
只看背面，而正面絕對不敢再看一眼。</p>
這首至怨之詩的情緒，在這方玄幻世界獲得了數百上千倍的增幅，甚至到‘魔’的境界。</p>
“去！”</p>
楊越如握燙手山芋，當下不再猶豫，將一疊宣紙朝白色雕像擲去。</p>
夾雜着黑紅清光的宣紙重重落在白色雕像的小腹處，頓時整個雕像一震，雕像上原本硬朗的氣息，突然變得萎靡、衰敗。</p>
雕像表面的純白，也突然‘枯萎’，變得暗黃，像是即將變成灰燼的木葉。</p>
上面的封印之力，至此達到歷史冰點。</p>
基本上，按楊越估計，這封印已經和那什麼膜一樣，一捅就碎！</p>
嗯，保鮮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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