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首歌曲唱完,那個人微鞠一躬回到原位,“聽衆席”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沈星河竟有一種意猶未盡之感,很想將剛剛的歌曲錄下來,回去仔仔細細聽個十遍八遍。

    “怎麼樣,好聽不?”前面的人回過頭,含笑問道。

    “還……行吧。”沈星河清清嗓子這樣說。

    那個人也沒有介意,只是笑意加深了些,眸中閃着別樣的光彩,像是天上的星辰落入其中。

    回到寢室沈星河接了杯水,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有專門學過唱歌麼?”

    那個人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帶着些許玩味的目光看着他,“照你這麼說我唱的那首就不應該是‘還行’了,你都懷疑我是不是受過專門訓練了,怎麼說也應該是‘良好’級別的吧。”

    “……我靠……”沈星河被噎得無話可說,真想一杯水潑那小子臉上,有這麼記仇的麼?!

    賀寧州又笑了起來,起身在那人肩上拍拍,“我逗你的,我沒受過訓練,我的水平只是在你聽來能達到‘還行’,要是專家聽估計連‘一般’都算不上。”

    “……”沈星河依然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第二天的上午沈星河才知道他們這個軍訓並不是要練一整天的,上午有一個多小時都是在聽講座,會有真正的軍官來給他們講解專業知識,一個星期之後還會有一場筆試。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覺得好過多少,頂着大熱的太陽他是一丁點聽課的熱情都沒有,只會認爲那些人說的都是他聽不懂的外星語言,還不如轉幾個圈、走兩步來得有趣。

    隨着軍訓的繼續進行他發現這天是一丁點涼快下來的趨勢都沒有,他的“逃訓”計劃也就一直沒有放棄,他曾經想過不穿上衣到外面跑步來讓自己感冒,但這個做法有多傻都暫時不聊,單憑那溫度他就算真的跑一晚上都未必會凍着。

    軍訓第三天的晚上賀寧州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衛生間傳來一陣水聲,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也沒有理會,第二天早上他洗漱之後那位室友還沒起,正準備叫醒他卻發現他的頭髮竟然是溼的,幾縷劉海軟軟地貼在額頭上,連帶着枕頭也溼了一大片,他還是光着上身只穿着一件短褲,身上什麼也沒蓋就那麼大大咧咧地躺在牀上。

    他難道是想這樣把自己弄生病了來逃避軍訓??

    賀寧州簡直不知道該做何評價,伸手先試探了一下這個人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燒,這纔在那個人肩上推推,“遇安,快醒醒,要遲到了!”

    “……嗯……”過了幾秒鐘牀上那人才終於有所反應,大眼睛睜開些許,嘴脣也微微嘟起,一臉迷茫的樣子看向自己。

    賀寧州輕輕吐出一口氣,也不知道是該表揚這人有創意有反抗精神還是應該責備他太胡鬧太不愛惜自己,他也不想想要是真的生病了就算能躲過軍訓又有什麼好處?難受的還不是他自己。

    不過這人此時的表情倒真是相當有趣,沈星河本人面貌俊秀,眉眼鼻脣的樣子都很好看,是那種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非常吸引人的容貌,他的眼睛也的確比一般人大一些,尤其現在這副剛剛睡醒的迷糊樣,竟然平添了幾分稚氣,讓自己真想在這小弟弟的臉上捏上幾把。

    視線又落到他的身上,男生之間總會在對方光着身子的時候下意識地比對一下身材,賀寧州從小到大基本沒輸過就是,眼前之人的身材即便稱得上很好也絕對比不上自己,是以他並沒有一絲的羨慕嫉妒,只是饒有興趣地欣賞起來,單就這個躺在牀上的姿勢他也能看得出這人身體的形態很好,肩夠寬也夠高,腰部很細,腿也夠長,各處都能夠看出明顯的肌肉,這副模樣倘若落到女孩子面前一定會引起尖叫連連。

    在心裏稱讚一番又看回那個人的臉,大少爺揉揉眼睛終於慢慢坐了起來,一副沒睡飽的樣子,賀寧州幫他拿過衣服,說:“你昨天晚上幹嗎去了?不會是洗涼水澡了吧?”

    “是啊,”沈星河掩着嘴巴打了個哈欠,聲音顯得模糊不清,“我故意用冷水衝了好久的頭,還不擦乾就上牀睡覺了。”

    賀寧州:“……那你現在頭不疼麼?”

    “好像還好,有點疼也不是很疼,沒到爬不起來的程度。我就是太困了,我是凌晨三點鐘起來衝的,折騰了半個小時才完事。”

    “……但你這樣是肯定沒辦法逃軍訓的啊,”賀寧州嘆了口氣,“先起來吧,把飯吃了,要是實在難受就和我說。”

    “好吧。”沈星河終於晃晃悠悠地下了地,再晃晃悠悠地去了衛生間。

    沈星河之前爲了省事特意買了一大袋子麪包回來,現在倒是相當有用武之地,兩人喫好了飯整理好衣冠下了樓,時間才只有八點來鍾,沈星河一直是一副要打哈欠又打不出來,相當萎靡不振的樣子。

    賀寧州看着他真是每隔幾秒就會冒出想要問他覺得怎麼樣的念頭,連自己都要嫌棄自己太囉嗦了,不過也沒有辦法,誰讓這位室友行事實在是超乎常人。

    事實上他每到休息的時候都會問問那個人,小弟弟的精神一直都不算太好,雖然沒有落下訓練眼睛卻始終黯淡無光,說話也很少,中午更是連飯都沒有喫回到寢室倒頭就睡,賀寧州也只得叫了外賣給他放到一邊備着,後來躺在牀上閉目養神不久就聽到那邊傳來那個人的抱怨聲:“我的媽呀,難受死了……”

    賀寧州趕忙下了牀到那個人牀邊問:“怎麼了?哪難受?”

    “全身都難受……”沈星河哀怨的小眼神看了他一眼,自己的這顆腦袋從早上起牀開始就一直疼到現在,太陽又熱,曬得頭昏眼花,直想昏過去完事,偏偏自己的身體還挺好,各種動作照做不誤,本來四肢的運動就和頭疼沒什麼關係,弄得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換了一個主人,完全不聽使喚。

    “你要實在不行下午就別去了,”賀寧州無奈地說,“大不了讓他給你記一次過,軍訓成績上扣點分罷了。”

    他們軍訓的成績都會算績點的,和期末各種評獎學金三好學生什麼的都有關係,當然大少爺並不會在乎這個。沈星河卻並沒有認同他的觀點,掙扎着坐了起來,“我纔不幹呢!我要逃就讓醫院給我開病假單,大大方方地逃!像逃兵一樣臨陣脫逃我纔不幹呢!”

    賀寧州:“……”這人真是,爲了曠掉軍訓連故意生病這種損招都用出來了,竟然還非要留下個“盡忠職守”的好名聲,這是傳說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麼??

    他只得說:“那好吧,你趕緊把午飯吃了吧,別沒病暈倒餓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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