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推開他，直視着他的眼睛，眼底的恨意，已經濃烈到無法掩藏，脣角卻纏繞着諷刺到令夜靖寒心痛的笑意：“夜靖寒，你果然是瘋了啊。”
夜靖寒知道，雲桑爲什麼不肯承認。
她是不想原諒自己，不想給自己機會賠罪，懺悔。
這些他都認了，可他面對知道自己罪惡的雲桑，真的無法再掩藏心底的痛悔。
他迫切的，想要跟上一世的桑桑說說話。
而不是像上一世那般，只能對着冰冷的屍體，和沒有任何溫度的骨灰盒訴說心中的痛悔。
“桑桑，別再藏了，你不可能忘了的。是我蠢，把惡人當恩人，幫她做了傷害你的劊子手。是我不夠信任你，聽信小人的挑撥，誤以爲你放棄了我、背叛了我。是我一次次的利用你的家人要挾你、傷你、害死了你。是我間接的害死了叔叔阿姨、害死了阿崇。也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夜空……”
提起那個，直到死都沒能跟自己相認，被佟寧當成破布娃娃一般傷害的孩子，雲桑心底的恨再也無法控制。
‘啪’，她毫不猶豫的一巴掌，狠狠的摑向了夜靖寒的臉，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這一切的一切，自己一分鐘都不敢忘。
即便是夜深人靜，午夜夢迴，想到夜靖寒這三個字，她都想殺了他。
父母，雲恆，阿崇，還有夜空，那麼多條人命，那麼深的罪惡，他竟然還敢提。
他怎麼敢！
夜靖寒只覺得耳朵都嗡嗡作響。
他噗通，跪在雲桑身前，雙手握住了雲桑的右手，滿臉的懺悔：“桑桑，你打我罵我恨我，我都認了，我只求你，不要再不認我，不要……”
恨意，讓她涌現出了無限的力量，夜靖寒側摔在地。
雲桑彎身，一把拽住了夜靖寒的頭髮，雙眸都透着發了瘋一般的猩紅：“你求我？夜靖寒，回去照着鏡子，好好的看清楚你這張令人噁心的嘴臉，別太高估你自己，你連求我的資格都沒有！”
夜靖寒眼底深處，盡是痛徹心扉的悲慟：“桑桑，我真的……真的對不起。”
雲桑鬆開撕扯着他頭髮的手，又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嘶啞的怒吼着，脖頸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閉嘴，夜靖寒，你永遠不要說對不起。如果你道歉了，那我的家人，我的孩子，我們所有人曾經承受過的那些，比死還痛的折磨，算什麼？你的一句道歉，就想擺平你心中的愧疚？休想！”
夜靖寒的心，已經痛到無法呼吸。
他幽深的眼眸，霧氣朦朧的凝視着她。
雲桑明明句句無恨，卻字字誅心。
他眼睛裏的淚終是忍不住滾落。
他快速的伸手，將淚斂去，心痛，是他活該。
可看到雲桑如此瘋狂的模樣，他比誰都清楚，這一世帶着恨意的雲桑，有多不快樂。
他伸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聲音裏帶着滿腔的期冀：“桑桑，我道歉不是爲了抹平心中的愧疚，我也不敢祈求你們的原諒，我只是……桑桑，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重拾快樂？”
雲桑甩開他，起身，居高臨下的低頭冷睨着他的臉，如鬼魅般的冷漠勾脣：“那你去死好了，你死了，我就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