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輕輕的撫摸着雲桑的臉頰，視線雖然模糊，可卻還是想將此刻雲桑模糊的樣子，牢牢的刻進靈魂裏。
雲桑沒有避開他的手，只仰頭凝視着他，努力的平靜着心情。
想到溫夜笙後來說的那些話，雲桑呼口氣，惱道：“你是傻子嗎？我不來，你就不會走嗎？”
夜靖寒的手，在她眉心輕輕撥弄了一下她的亂髮，聲音雖然虛弱，卻寵溺的道：“因爲我說，不見不散，我不想騙你。”
雲桑側過臉，後退一步，心情沉悶的道：“你……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心軟了嗎？夜靖寒，你還沒有看出來嗎？我的心，是鐵打的，它不會再爲你跳動了，你爲什麼還……”
“它不是，”夜靖寒垂眸，視線落到了她心臟的位置：“桑桑，如果你的心真的堅硬如鐵，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我知道，你有多心軟，多善良。”
“別說了……”雲桑閉目，已經快要壓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我都說了，我原諒你了，我放過你，也請你放過我，我們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可爲什麼你還是……”
“我放過你，”與雲桑激動的呵斥聲不同，夜靖寒的聲音很輕，輕到雲桑也只是能聽到而已。
她頓住聲音，睜開眼望向他。
夜靖寒淺笑，因爲他現在的身形消瘦，所以五官也有些內陷，可即便如此，這病態的帥氣，也依然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他溫柔的撫摸着雲桑的臉頰：“我……可能沒法兒再陪你走完餘生了，桑桑，我放過你，你自由了。”
雲桑雙拳緊握，眼底的淚，再也抑制不住……
可這眼淚，爲什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他要死了，大仇得報，這分明就是好事兒啊。
爲什麼要哭？
夜靖寒費力的擡手，輕輕的幫她擦拭眼淚。
雲桑閉目，不是這樣的！
她的腦袋，支配不了自己的心了……
她不明白，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明明……只要上一世，兩個人能彼此信任彼此保護，就可以一生圓滿。
可……爲什麼，他們竟然反目成仇，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夜靖寒上前一步，張開手，輕輕的擁住她，在她耳畔，無力的道：“桑桑，我真的……真的很愛你，所以，你要答應我，我走後，別再因爲……我這樣的人……痛苦了，餘生，放下仇恨，好好的活，我只想讓你……”
夜靖寒邊說着，雲桑就感覺身上的重量，似乎越來越重。
她側眸，看着夜靖寒原本高大的身形，一點點無力的下滑，重生後，雲桑第一次主動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夜靖寒眼睛已經幾乎快要闔上，“讓你幸福，讓你，笑……”
雲桑閉目，極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哽咽，深吸口氣後，正要開口，夜靖寒的頭，已經完全垂下，抱着她的雙手也鬆開，垂在了兩側，再無知覺……
雲桑承受不了這重量，而抱着他蹲坐在了地上。
她雙眸中的光，那一瞬，徹底消失，只上脣輕輕啓動，低頭看着懷裏已經沒有任何反應的人，淡淡的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