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傳書內容讀取完畢，他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劉君威道：“師尊，可是情況有變？”
“鬼蜮……”
歷宏業長長吐出一口氣，“敗了！”
“敗，敗了？”
劉君威頗爲不甘的喃喃道：“怎麼會敗，而且敗得如此迅猛？”
歷宏業揮手示意身後隊伍停下，“天域來人！”
“什，什麼？”
“天域這種時候，爲何突然來人？”
“難道……天域又要重現人間嗎？”
“……”
歷宏業身旁幾個神修，難以置信的七嘴八舌。
同樣是一臉震驚。
誅神閣對抗天域是沒錯，但也心知，就憑現在實力，萬難撼動天域威嚴。
不是如此，誅神閣也不會佈局凡人界。
只怕早就扯起大旗，和天域正面硬剛。
劉君威道：“師尊，那現在我們怎麼辦？是繼續退回山靈族，還是突襲魔族，趕赴蒼玄海岸？”
對於這四姓家奴來說，誅神閣這些老頭，死不死的他纔不在意。
他只是一想到唐澤又逃過一劫，心裏便憤懣的慌。
兩人都是進入過太初古境的，唐澤不以爲然，劉君威卻是將他當作畢生宿敵，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奈何與唐澤的多次交手，都被狠踩一頓。
本來在客卿之爭時，他有機會誅殺唐澤，卻由於心裏的恐懼，讓唐澤逃過一劫。
自此往後，他再也沒有撼動唐澤的實力。
此時想來，不由得懊悔不迭。
歷宏業沉思許久，道：“既然天域已經來人，只怕我們得暫且退回誅神閣纔是。”
劉君威委實不甘心。
正要出言反駁，身旁的幾位神修同聲附和道：“聖司英明，當該如此。”
幾人心裏的那點小九九昭然若揭。
擺明了是不想和天域之人交手，死在這凡人界。
面對這麼一羣各懷鬼胎的隊友，劉君威心裏憤憤然，嘴脣翕動，最終還是一言不發。
看着已經走了三分之一的雲瑤山方向，歷宏業何嘗甘心？
這次率軍出征，不僅未能攫取到半點軍功，甚至還折損一大票人馬。
就此返回，必將遭受誅神閣的無情問責。
只是相較於被問責，他和那些神修一樣，更不想和天域來人交手。
對於天域，哪怕是誅神閣之人，心底裏也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懼感。
看着雲瑤山許久，歷宏業才轉身說道：“整軍，回閣！”
……
……
沐霓凰是不是天域來的不重要。
她在凡人界的實力，一次被激活，只能維持十二個時辰，這也不重要。
總之，因爲她的到來，爲唐澤化解了一次重大危機。
還直接將歷宏業的隊伍，逼退回了誅神閣。
恐怕唐澤也沒想到，誅神閣會因爲一個少女，原本來勢洶洶的，突然間就偃旗息鼓。
他原本針對誅神閣佈置下的諸多準備，也就沒了用武之地。
世事本就無常。
瞬息萬變的生活，誰又能給個定數。
正如鬼蜮諸修，恐怕做夢都想不到，浩浩蕩蕩的幾十萬大軍，會覆滅在一羣修爲低下的聯軍手中。
……
鬼蜮。
這是一方幽暗血紅的世界。
和外面不同，此地沒有城池。
也沒有亭臺樓閣軒榭，沒有荷池假山綠植。
只有數百座上千座灰色的大山。
其中一座山上。
自半山腰，被掏空的山體，裏面掛着所有鬼修的本命腰牌。
此時此刻，駐守此山的數百鬼修，看着石壁上，無數的腰牌啪啪爆裂，化作一抔齏粉，莫不是一臉驚愕。
許久，眼見腰牌的爆裂並未停下，一人喃喃道：“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趕緊上報靈尊，快快快！”另一人急不可耐的大喊道。
幽暗的山體內，腰牌噼啪爆裂聲不絕於耳，迴盪着，久久不曾停歇。
等到靈尊段雨橋得到消息，不敢有絲毫怠慢的，又上報至鬼君院。
不消多時，鬼尊天蓬也知曉了狀況。
鬼君院內。
十二個鬼君漂浮在半空，眼眸搖曳着同樣的血紅色火焰，齊刷刷看向被黑氣遮蔽的天蓬。
天蓬端坐於一張琉璃椅上，整個人雖被黑氣遮蔽，但能明顯看出，此人已經凝練出肉身。
“誰能告訴本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天蓬威嚴十足的緩緩開口。
所有人都想不到，包括天蓬他自己，鬼蜮重現人間的第一次出征，竟然會以全軍覆沒而告終。
鬼君雲崖說道：“暫時尚未有信報傳來，末將請命，前去查探究竟。”
雲崖正是雲耀先輩。
與他站在一排的，就是當初封印鬼蜮的七個升龍閣大佬。
天蓬道：“如今凡人界已經陷入亂局，我鬼蜮本想趁此良機重現人間，沒想到第一次出征，就迎來這般惡果。既然要重現，就不該再畏畏縮縮。傳令，鬼蜮諸修即刻集結，七日後，重現人間！”
“末將遵命！”
十二個鬼君，齊刷刷應聲。
……
……
崑崙界。
戰事落下帷幕。
飽含着血腥的寒風，盤旋着不忍離去。
緋紅的晚霞，鋪滿西方天空，看起來是那麼絢爛。
彷彿正是被聯軍將士的鮮血所渲染。
晚霞當然不是。
但云瑤山脈上，潔白的雪花，確實是被鮮血染紅。
被凍結的冰晶，紅殷殷的，令人不免悲慼。
唐澤在出徵之初，已經做好面對一切慘狀的準備。
可，此時看着漫山遍野的屍體，依舊不由得紅了眼眶。
他確實不適合做這種不該陷入感情的領兵打仗之事。
活下來的將士，正在掩埋同袍屍體。
按照唐澤幾人的意見，所有陣亡將士，就地掩埋。
或許多年以後，當凡人界復歸於平靜，這些將士們，將會在雪層下，看到他們用生命捍衛下來的輝煌。
可那些用血祭獻出生命的將士呢？
唐澤不清楚，血祭後，是否還能魂歸故里。
在他身後，楚蕭炎，秦霸天，冥月，王靈兒，秦無雙……
等等等等。
默然而立。
沒有人會因爲將來犯之敵全數誅殺，就感到沾沾自喜。
若無這漫山遍野的屍體，崑崙界早已不復存在。
一點零星的戰意火苗，在每個人的心中跳躍起來。
倏然燃燒成熊熊烈焰。
下一次，就該用敵人鮮血，來告慰捍衛崑崙界的諸多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