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行擔憂的道:“剛纔是醒了,走了幾步路,就很累的樣子,然後又睡了。”

    谷主看了看白簡兒的瞳孔,又給她把了脈,“經脈不通,昏睡了一年多,又曾受了那麼重的傷,慢慢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

    顧之行且喜且憂的道:“但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谷主微微蹙眉,“長期昏迷的人,失憶很正常。何況她都昏迷了一年多了,若不是有歸元珠護體,有天蠶蠱吐盡生命精華修復她的傷,她就死定了。”

    顧之行神情有些閃爍的道:“她,她還會恢復記憶嗎?”

    谷主審視的看了他一眼,道:“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顧之行道:“會說話但有些喫力,我說的話她能聽懂一部分,說太多太快了,她就聽不懂了。”

    谷主道:“她會說話、能聽懂,說明沒傻,潛意識裏什麼都知道。至於能不能恢復記憶,我也說不清楚,這要看她的大腦因昏睡受損多少。”

    “外祖父!”顧之行露出了祈求撒嬌之色,拉着谷主出了房間。

    谷主非常顯年輕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有要求說。”

    顧之行嘻嘻笑道:“還是外祖父瞭解我,我想……我想娶她。”

    谷主臉色一沉,並不意外,“不行。”

    顧之行哭喪了臉,拽着他的袖子搖晃,身子也扭成了麻花兒,“爲什麼?外祖父,不嘛,不嘛,我就要娶她!”

    老谷主不忍直視,生無可戀的朝天翻了個白眼兒,但還是堅定的道:“這次這套也不管用,不行就是不行?”

    顧之行無限哀怨的問道:“爲何不行?她失憶了,就像一個孩子,完全可以重新開始!”

    老谷主神色凝重的道:“她很可能不知何時就恢復了記憶,她對你並非男女之情,恢復了記憶,你讓她情何以堪?這不是讓她更痛苦嗎?”

    顧之行鬆開老谷主的袖子,垂下了頭。

    老谷主心疼的道:“傻孩子,那樣,你也會受傷,甚至會受埋怨,鬧得裏外不是人。”

    顧之行緊緊地抿着脣角,晨光照在他的身上,帶着朦朧憂鬱的色彩。

    他獵獵的紅衣在綠色的背景下更加鮮豔,顯得他如森林中一隻受了情傷的妖精。

    片刻後,他擡起頭毅然道:“外祖父,我想爲自己活一回!以前她與葉天凌兩情相悅,我壓抑着自己的情感,沒有爭取。

    默默的在一邊看着,希望看着她幸福。可是結果呢?她幸福了嗎?她的傷如此的重,甚至險些搭上了性命!

    爲何不給我一個機會?也許我們倆更合適,我會讓她幸福,永遠開開心心!

    外祖父,我想自私一回,即便是最後傷的體無完膚,也此生無憾!”

    谷主嘆息道:“你怎麼這般傻?”

    顧之行抱住谷主的胳膊,一臉哀求的道:“外祖父……求求你,就圓了孫兒這個夢吧。”

    谷主狠了狠心,道:“還是不行!”

    “爲什麼?”他的聲音裏都帶了哭腔了。

    谷主道:“你也是大夫,應該知道,她腹部受了重傷,曾胎死腹中,子宮受損,可能不孕。你是我唯一的血脈,難不成,讓我絕後不成?”

    顧之行哀嚎道:“我只是你的外孫,你早就絕後了!”

    谷主怒道:“混賬!你母親是招贅,你自然是我的後人!”

    顧之行眸色微紅的道:“我不在乎!你還老當益壯呢,再找個小娘子,生上幾個兒子!”

    “混賬!”谷主暴怒,“這話去你爹孃的墳前跪着說!是我對不起你爹孃,沒教好你!”

    說完,眼圈兒一紅,拂袖而去。

    顧之行修長的身體一下子就塌了下來,就如瞬間蔫兒了的大紅牡丹。

    他如行屍走肉一般,晃晃蕩蕩、晃晃蕩蕩的朝樹林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座被鮮花簇擁的墳墓。非常簡單,但是卻沒有一根雜草,打理的非常乾淨。

    顧之行垂頭喪氣的跪到墓碑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用袖子擦着墓碑上新落的灰塵,輕輕地道:“娘,生孩兒要了您的命,您後悔嗎?孩兒心儀一個女子,此生非她不可,可是外祖父不同意。”

    “什麼?你說我太傻?那你爲何嫁給爹爹那個傻男人?”

    “爹爹,你告訴我,你爲何非娘不可?連兒子都不要,就隨娘去了呢?”

    “什麼?你說此生摯愛,唯一足矣?”

    “孩兒確定以及肯定,白簡兒就是孩兒此生的唯一摯愛。可她有可能不能生孩子,你們能接受這個媳婦嗎?”

    “哦,你們說,白簡兒醫術卓絕,也許自己能醫好自己?對呀!對呀,還是爹孃聰明!”

    顧之行像個神經病患者一樣,一人分飾三角,演的是那叫一個投入。

    最後,他決定了,“謝謝爹孃,孩兒一定會遵從本心,迎娶白簡兒進門!”

    說完,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歡歡喜喜的走了。

    墳墓前的花兒迎風搖曳,也不知是喜是憂。

    ……

    白簡兒做了一個極長的夢,夢裏有許許多多的影像,前生今世、古古怪怪,她什麼都分辨不清楚,只是覺得心累、心痛……

    “簡兒……不,歡兒,歡兒……”

    一個溫柔之極、魅惑之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很熟悉,白簡兒彷彿聽過千萬遍他的呼喚。

    她幽幽醒轉過來,正對上一張雌雄莫辨、俊美絕倫的臉。

    顧之行桃花眼裏的擔憂,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如浮光掠影一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他微微一笑,梨窩淺淺,“醒啦?”

    白簡兒聞到一陣食物的香味兒,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肚子裏也咕嚕嚕響了起來。

    顧之行笑道:“餓了?快起來,飯菜剛好。”

    他扶着白簡兒坐起來,蹲在地上給她穿鞋子。

    白簡兒注意到,他的手很好看,修長如玉,保養的很好。

    他擡頭,笑道:“在看什麼?”

    白簡兒笑道:“你的手真好看。”

    她今天說話順溜了不少。

    顧之行笑的梨渦加深,道:“你的手也很好看啊,你說過,大夫的手都很好看,而且還要好好保養。”

    白簡兒不記得自己是否說過這話,但覺得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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