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他們看看傷。”白簡兒說着,就擡步要跟上去。
那樣子,好像詔獄是她家開的。
“不忙!”穆峯擡手攔住了白簡兒。
白簡兒挑眉,“怎麼?要請我喫飯?”
穆峯如鄰家大哥哥一般笑的和藹親切,“白皇后忘了詔獄裏的規矩了?”
白簡兒微微擡起下巴,“什麼規矩?”
穆峯指了指刑具架上那帶血的鞭子,“進了詔獄,不管有罪沒罪,先過一遍刑。”
白簡兒蹙眉,淡淡地道:“你不覺得太髒了嗎?”
潔癖症加強迫症好了?
穆峯頓時覺得不自在了,嚴肅的道:“確實太髒了,那就不用鞭子。”
指了指一邊的木驢,“騎木驢吧。”
太變態了吧?
白簡兒心中的小人兒對着他豎了豎中指。
面上雲淡風輕的道:“這玩意兒太醜,角度也不對,一看就不好使,我還是挨鞭子吧。”
穆峯:“……”
果然,這個女人這麼多年,一點兒都沒變!
臉皮比他的還厚!
若是別人,他還能還上兩句更葷的,但在白簡兒面前,他就是說不出什麼,耳根子還發燒。
擺擺手,“得,你先回牢房吧,本官讓人清洗過刑房,再讓人請你過來。”
白簡兒淡笑道:“那謝謝啦。讓人送外傷藥來,若是白景沛他們出了事,我會生氣的。
我一生氣啊,這腦子可就遲鈍了,腦子一遲鈍,藥方也想不起來,施針手也會打哆嗦。
手一哆嗦,你們皇上可能就廢了,可能就癱了,還可能就瘋了。但是,爲了保命,他還不能殺我呀。”
穆峯很好心的提醒道:“奉勸白皇后不要太囂張,不然會很慘的,畢竟白家十幾口人都在詔獄呢,別最後一個囫圇的都不剩。”
白簡兒無所謂的道:“那就看看,是我們的命金貴,還是葉景坤的命金貴。”
說完,轉身出了刑房。
那閒庭信步一般的樣子,就像逛自家花園子似的,看的穆峯牙根兒直癢癢。
這個女兒真是可惡又……特別。
特別的……可愛。
一般的女人到了詔獄早就嚇瘋了,可是白簡兒幾年前就是從容鎮定的樣子。
他收回心神,吩咐道:“來人,將這刑房收拾了,一會兒好伺候白皇后。”
“是!”有人應聲。
不一會兒,有人提着水桶、拿着抹布、捧着薰香,陸續進來,力求將刑房收拾的乾乾淨淨,還要薰的香噴噴。
不光刑房裏乾乾淨淨,牢房裏也很乾淨。
白簡兒到了牢房,就看到白慧兒、白羽兒、付姨娘和劉姨娘幾人正在給白景沛、明珠公主、白景松和白靈兒清洗傷口。
神經出問題的白靜兒蜷縮在角落裏,抱着頭瑟瑟發抖,嘴裏喊着:“別打我,別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白酒澆過傷口,白景沛和白景松疼的身體一繃,但誰也沒有發出聲音。
“噝……”明珠公主疼的直抽冷氣,咬牙忍着。
“啪!”白景松掙扎着抽了她一個耳光,冷聲道:“再口無遮攔,你就去死吧!白家容不下你這樣怨毒的女兒!”
白靈兒被白景松兇狠的樣子嚇到了,眼淚嘩嘩的,不敢出聲了。
李勝提了兩桶溫水過來,嘴裏催促道:“快點,快點,處理完傷口,男人要回他自己牢房!”
王樂將藥粉扔到地上,“上了藥,包紮好了,別透出血來,我們穆大人可不喜歡血腥味兒!”
在詔獄裏,不能死的人,受了刑都給醫治,想死都不容易。
白簡兒快步走過去,先給明珠公主把脈,她肚子裏有孩子呢。
明珠公主臉色蒼白的嚇人,安慰白簡兒道:“我沒事,他們手上有分寸,行刑前還給我吃了安胎藥。”
白簡兒把了脈,“孩子有些弱,不過沒大事。”
說着,接過白慧兒手裏的布巾,給明珠公主清洗傷口。
許是不敢讓明珠公主滑胎,下手不是太狠,但詔獄裏的鞭子是帶倒刺的,傷口也不輕。
明珠公主是戎狄的公主,是白家的長房長媳,白景沛可是記在虞曦月名下的,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比其他人都重要。
明珠公主緊蹙的眉頭鬆了一些,道:“不愧是神醫,處理傷口都不那麼痛。”
白靈兒不屑的冷嗤一聲,小聲嘀咕道:“醫術高有什麼用,就知道連累旁人!”
明珠公主瞪了她一眼,然後對白簡兒道:“娘娘不要理她,大不了最後將她留在這裏就是了。”
白靈兒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乖乖閉上嘴。
白簡兒淡淡地道:“我這次不是來探望你們的,是被關進來的。”
“啊?!”衆人都驚到了。
不管對白簡兒是什麼心思,此時都很失望。
不,是絕望。
他們還指望着白簡兒救他們回去呢,這下可好,白簡兒也進來了,團圓了!
牢房裏的氣氛一下子就低迷起來,連白靈兒這樣的,也沒心情嗶嗶了。
六、七歲的白羽兒甚至絕望的哭了出來。
白簡兒也沒安慰他們,親手給白景沛和白景松處理身上的傷。
白景松的妻她子是白謹堂部下的女兒,嚇得有些麻木了,木偶一樣在一邊搭下手,用不着她的時候,就捧着白景松失去手的左臂哭。
看那樣子,處在瘋與半瘋的臨界點上了。
處理完傷口,牢頭及時到了,“白皇后,刑房收拾好了,請吧。”
白景沛一聽,扶着牆壁起來,擋在牢房口,道:“娘娘不能去,讓我去。”
白景松也掙扎着道:“還有我!”
牢頭面無表情的道:“皇太后娘娘親自問話,只請白皇后!”
白簡兒站起來,道:“大哥,三弟,你們歇着,他們不敢怎麼樣,除非他們不想讓我給葉景坤治病了!”
白景沛只好將牢門口讓開,囑咐道:“娘娘,您的身子要緊,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白簡兒心中微暖,點點頭,跟着牢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