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的老僕看到一個車隊停在自家門口,上前詢問,“你們是……”
看到車窗口自家老爺的臉,“嗷”一聲叫了出來,然後轉身就往門裏跑,跌跌撞撞的,被門檻搬了個大跟頭,連滾帶爬的進去了。
衆人:“……”
很快,衆人聽到老僕的哭嚎聲:“老爺回來了!老爺沒死!老爺活着回來了!”
院子裏一陣紛亂,有人七嘴八舌的問道:“真的?在哪兒?”
老僕哭道:“門口!就在大門口!”
“爹啊!”“老爺!”
一陣嚎叫呼喊聲伴着急促的奔跑聲由遠而近。
風一讓人擡着蘇樂田下了馬車,蘇宅的人也都從大門裏涌出來,都披麻戴孝。
爲首的是一箇中年婦人,由一對年輕的男女扶着。
她看到活着的蘇樂田,“嗷”一聲哭了出來,“老爺,老爺啊,你可回來了!嗚嗚嗚……”
“爹啊!你可回來了!你傷的怎麼樣啊?”好幾個男女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膝行着往擔架前走。
蘇樂田用淚眼掃過面前的人,發現沒有老母親,忍着恐慌和悲痛,抱有一線渺茫的希望,問道:“你們是在爲……老太太穿孝?”
那個中年婦人哭道:“老爺一失蹤娘就急病了,找到那些家丁的屍體,娘一口氣沒上來,就……去了。”
蘇樂田眸中的光黯淡下去,悲慟的大呼一聲:“娘!娘啊!娘!”
說着掙扎着要起來,兩個兒子趕緊過來,一邊一個架住蘇樂田往門裏走。
“娘啊!娘!兒子不孝啊!不孝兒回來了!”蘇樂田一路走一路哭嚎,四十歲的大男人了,哭的大鼻涕老長。
他是農家子,十七歲沒了爹,是娘織布繡花、賣地賣嫁妝、節衣縮食的將供他讀書。他三年前才中了進士,入朝爲官。
娘虧空的身子還沒補過來,就沒了。他痛啊!
到了靈堂,就看到一口棺材放在正中,一股肉類腐敗的臭味讓人作嘔。
沒有找到蘇樂田的屍體,大家都抱有最後一線希望,就沒把棺材訂上。下人們趕緊將棺材蓋掀開,讓蘇樂田看老太太一眼。
已經過去十幾天了,現在天熱,棺材一打開,一股沖鼻子的味道一言難盡。
蘇樂田扒着棺材邊兒,看到自己的老孃躺在棺材裏,臉已經發脹了,但依然是那麼慈祥,彷彿看到他回來了,脣角似乎帶出了一抹微笑。
蘇樂田崩潰大哭:“娘啊!不孝兒回來了!你看看兒子啊!娘啊,您將不孝兒養大,不孝兒還沒來得及孝敬您啊!
娘啊,看看兒子,兒子活着回來了,看兒子一眼啊!兒子要好好孝敬娘啊!……”
聲聲悲呼,如同泣血,讓在場的人都不禁動容。
寶兒和平平是女孩子,眼窩子淺,跟着哭了出來。
安安紅着眼睛走到平平身邊,拍拍姐姐的肩膀,以示安慰。
洛羽辰也走到寶兒身邊,擡手準備拍寶兒的肩膀,誰知子玄伸手擋住了他,擠在二人中間,自己拍了拍姐姐的肩膀。
蘇樂田的大兒子哽咽的安慰蘇樂田道:“爹,別哭了,注意身子!您若是傷了身子,奶奶會心疼的。”
蘇樂田一下子抱住兒子,大哭道:“兒啊,爹沒娘了!爹的爹早亡,現在娘也沒了!爹成了沒爹沒孃的孩子了啊!嗚嗚嗚……”
大兒子跟着痛哭,“爹,爹,您還有我們呢!”
“娘啊!痛煞兒也!噗!”蘇樂田仰天痛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爹!”
“老爺!”
“快去請大夫!”
靈堂裏一陣忙亂,驚慌。
寶兒抹了一把眼淚,大聲喊道:“別亂,我們有大夫!”
風二過來,抱起蘇樂田,“快,放牀上去。”
大兒子忙往靈堂外讓,“這邊、這邊!”
就近找了一間臥室,將蘇樂田放到牀上,不用診治,就知道是傷心過度。
一番救治後,喝了一杯空間靈泉水,蘇樂田醒了,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看看跪在牀前的兒孫們,吩咐道:“我遇到刺客,被布爾亞特部落的人救了。重傷一直昏迷着,是這些人用好大夫好藥救了我,還一路護送我回來,你們好好招待,他們是大恩人。”
大兒子帶着子孫們對着寶兒、子玄他們磕頭行禮,“多謝恩人!”
蘇家大兒子道:“我們在守孝,不能出門,我會讓管家去涼州最大最好的客棧給各位定房間,一應費用我們負責,只希望恩人不要怪我們失禮慢待。”
蘇家的院子不大,一家人加上下人住的緊緊巴巴的,實在沒地方招待一行人。再說了,府裏辦喪事呢,一是怕招待不周,二是怕客人嫌晦氣。
雷一道:“貴府有事情,需要管家照應,我們自己去合適的客棧投宿。”
聽話聽音,蘇樂田聽出,衆人應該有安全的地方住,就點頭,“那好吧,此等恩情,蘇某銘記在心。”
“你好好養傷。”雷一留下這一句話,就帶着衆人走了。
蘇家大兒子帶着弟弟兒子,恭敬的送一行人出去。
屋子裏只剩下蘇樂田和蘇夫人,蘇夫人這才握住丈夫的手,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蘇樂田眸色赤紅,道:“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夫人,“放起來。”
蘇夫人拿着帕子拭了眼淚,道:“什麼東西?”
蘇樂田道:“是涼州知府的任命書和皇上的聖旨。”
這是在進入涼州以前太子給他的,涼州的官員和涼州軍清理之後,皇上升他爲涼州知府。
雖然娘去世了,但陛下早就廢除了朝中官員父母去世要丁憂三年的規定,只需守孝七七四十九天的熱孝就行。
正好他身受重傷,傷好以後,就可上任了。
蘇夫人一驚,“什麼?涼州知府?聖旨?”
蘇樂田沒有多做解釋,“告訴府裏的人,老夫人發喪後,就閉門不出守孝。都小心些,涼州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