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大廳里人多眼雜,雖然也不是不方便,但薄安安還是讓霍琛留在車上。

    “一定注意安全,”霍琛再薄安安發頂落下了一個吻,表情帶着幾分愧疚,“這次不能陪你一起去了,抱歉。”

    薄安安在霍琛懷裏的身體有些僵硬,但還是堅持着等他說完,才推開他,離開了他的懷抱。

    “沒什麼,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薄安安扯出一抹笑來,示意李盈可以下車了。

    薄安安沒有再回頭看,因爲她知道,霍琛一定會坐在車裏看着她一點一點走遠,直到看不見她的影子。這讓薄安安的心微微顫抖着,更多的,卻還是逃避。

    和霍琛在一起已經不久了,可他們連真正意義上的親吻都沒有過幾個,讓外人知道,哪個會相信呢?

    她其實是想要強迫自己接受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邁不過那個坎……就是,忘不掉某個人。

    親吻和擁抱這種本該甜蜜快樂的事情,總會有意無意的提醒薄安安:你還記不記得他,那個強硬的擁有了你,卻又從未尊重過你,珍惜過你的人呢?明明你們也曾經甜蜜,曾經快樂。

    機場裏果然有偷拍的狗仔,但實際上這次出行的保密工作還算做的不錯,薄安安倒是沒有看到有自己的粉絲過來。

    Vip貴賓室裏沒幾個人,薄安安放鬆了身體,攤在李盈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最近總是格外的累,也不是身體的原因。最近她吃了睡睡了喫,除了健身沒別的需求,生活明明很自在很美好,就是精神上,無形的壓力一點一點露出了頭,讓人很不舒服。

    四周確實沒什麼人,可是,薄安安卻總覺得有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左前方坐着一個正在讀報紙的老太太,右手邊有一個時不時會往這邊看一眼的中年男人,但那視線不是來自於他的方向。還有,還有右前方的角落,坐着一對年輕的母女,母親正在小聲和孩子說着什麼。

    那莫名感受到的視線,是從哪裏來的呢?薄安安擡着眼皮掃了一圈,打了個哈欠,無心再想。

    很快,語音播報提示登機了,薄安安當然是坐在頭等艙,在其他乘客還在排隊的時候,已經帶着李盈和米莉走了進去。

    那對年輕的母子竟然和她是同一趟線,即便是對小孩子並不怎麼感興趣的薄安安,也因爲那個小姑娘可愛的公主裙和閃亮亮的鋯石髮卡在自己還未察覺的時候已經露出了笑容來。

    那種令人煩擾的莫名其妙的視線沒有了,薄安安覺得自己反倒像是個奇怪的老阿姨,盯着人家孩子不肯撒開眼睛。

    李盈和米莉是薄安安自掏腰包給買的商務艙,比她落不了幾排,就在身後不遠處,有什麼事都方便過來,那個可愛的小姑娘竟然是薄安安的鄰座,而那位年輕母親則是在同一排的過道那邊。

    最後一位頭等艙的乘客遲遲不到,那位母親又不敢直接讓孩子坐在自己身邊的座位,便提出了和薄安安換座的請求。

    “真是,麻煩你了,”那位母親很客氣的道謝,她的女兒也很乖巧的對薄安安說了謝謝,真的是,十分乖巧。

    “不麻煩,一個人帶着孩子出門很辛苦吧?”薄安安隨口搭話道。

    “習慣了,”那位母親臉上掛着客氣而溫婉的笑容,摸了摸女兒的長髮,“我是,單親,未婚先孕。”

    薄安安楞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抱歉。”

    女人笑着搖了搖頭:“不是什麼壞事,總比有一張紙維繫着關係,卻貌合神離強得多,至少我能自己做我女兒的主,不用擔心她被一個糟糕的父親影響。”

    “但是,很辛苦吧?”薄安安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突兀這麼冒昧,明明他們只是陌生人,本該客氣疏離,換過座位以後就各自沉默。

    可能是因爲,女人帶着孩子的樣子,太像她幼年時的某些記憶?明明永遠都微笑着,卻永遠因爲同一個男人歇斯底里的母親。

    “她剛出生的時候是有一點,不過,我畢竟還有些積蓄,又能賺到錢,不怕花錢就能輕鬆很多了,”女人說起這個來的時候,捏着女兒的鼻子蹭了蹭她的額頭,“看我們寶貝長得多漂亮。”

    薄安安也跟着笑了笑:“你們母女兩都好看。”

    女人已經摘下了墨鏡,露出了她那雙月牙似的眼睛。

    那是一張很可愛的娃娃臉,如果不看衣着和身高,薄安安甚至會覺得她們兩個是小姐妹。

    那女人果然因爲薄安安的誇讚很開心的笑了笑:“你也很好看。”

    薄安安摸了摸自己的墨鏡,兩個人一起輕笑出了聲。明明一般人說來只是客氣的話,由她說出來卻十分真心誠意,薄安安甚至能看到那個女人眼裏的小星星,衝着她的,明亮的閃爍着的眼神。

    她不反感這樣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喜歡。

    大家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真誠和自然的好感,也許不是在這樣的場合,可能還會坐在一起喝杯咖啡,認識一下彼此,看看是否能做朋友。

    “馮曉曦,”那女人主動伸出了手。

    薄安安和她握了握,笑道:“薄安安。”

    馮曉曦的眼神裏沒有半點詫異或是其他的神采,這讓薄安安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必須認識她,不認識她,還剛好,能讓她輕鬆一些。

    乘客基本上已經坐滿了,就在薄安安鬆了口氣想要摘下墨鏡的時候,有個人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空姐跟在他身後,很自然地幫他接過了行李,放在他頭頂的行李架上,薄安安隨身的揹包旁邊。

    那是個身材碩長的青年男人,坐在薄安安那一邊,靠窗的位置。

    薄安安沒有注意到,那個男人一出現,那邊的馮曉曦就僵住了身體。

    飛機很快就起飛了,等到飛機平穩,馮曉曦想把簾子拉下來的時候,薄安安身邊的男人忽然悠悠出聲道:“你這次這一手來的不錯,我還以爲真得看着你自己回去了。”

    “那你倒是好手段,這都能訂到票,”馮曉曦面無表情地給孩子帶上了耳塞和眼罩,讓孩子先睡了。

    這趟航班要坐四個小時,目的地機場離市區很遠,如果不是因爲這忽然來到耳邊的八卦,薄安安也想睡一會的。

    “天公作美,剛好有人退票,”那青年的神色隱約有些得意,“曉曦,老天爺都在幫我。”

    馮曉曦冷着臉,給了薄安安一個說不太清楚的眼神,便拉上了簾子。

    母女倆頓時消失在了薄安安眼前,因着馮曉曦之前的話,薄安安摸不清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誰,索性調整座椅,打算也休息一會了。

    沒想到,薄安安沒搭理他,他卻主動看向了薄安安:“你是薄家那個私生女?別想着接近曉曦能拿到什麼好處,你最好離她們遠一點。”

    薄安安看着他翻了個白眼:“神經病。”

    兩人之間的簾子也被毫不留情地拉上了,薄安安沒再細想那個男人的身份,也不記得自己見過他,便徑直睡了。

    再清醒的時候,薄安安發現身上多出了厚厚的毛毯,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盈過來看過她了。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飛機馬上就要降落,薄安安趕緊調整了一下靠背,把隔在中間的簾子拉開了。

    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正看着過道那邊的馮曉曦,馮曉曦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拉開了簾子,正歪歪在椅背上打盹。

    薄安安沒有跟男人搭話,自顧自拿出手機玩起了飛行模式下也能打開的單機小遊戲。

    仍然是機場,紀時謙看着遠處坐在輪椅上,輪廓和他十分相似的男人,又往前走了兩步,第一時間從助理手裏接過了輪椅的推柄。

    “你不是要去視察子公司?怎麼還在機場,”紀時霆笑着回頭,看紀時謙那張板着的臉,“又有誰惹到你了?”

    “沒有,”紀時謙低聲迴應,“臨時改簽了,送你出去再回來,我剛好能登機。”

    “我覺得應該不是爲了我,”紀時霆挑着眉,把視線收了回來,“這兩年,辛苦你了。”

    紀時謙推着輪椅的手很穩定,腳步也不快不慢,只是說出的話難免顯得有些刻薄:“如果姜夏沒有在這裏攪局,我會更輕鬆一點。”

    紀時霆怔了一下,低頭苦笑:“她做了什麼?”

    “無非是幫着母親爭權奪利,大概是覺得,我會把家產都握在手裏,連骨頭渣都不分你一點吧,”紀時謙神色坦蕩,也並沒有提姜夏這半年來有意無意的勾引。

    可是,他不提,紀時霆卻看得清楚:“她總要爲自己打算,畢竟,我都已經是個殘廢了。”

    紀時謙沒有接話,只是接着問他:“紀瑤呢,又到哪裏野了。”

    “這次沒有,”紀時霆搖了搖頭,“她也回來,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波濤菲諾,也就這兩天了。”

    兄弟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一直走到了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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