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瞥向他懷裏抱着的那隻妖，盯着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裴堇夜回頭瞥了他一眼，居然還開口喚了他一聲“大舅”。
這一聲，真是將裴柏盛給嚇得不輕，直到他進了佛堂都沒緩過來。
他居然……被只吸血鬼喊“大舅”！
前往佛堂的，只有裴堇夜和他懷裏從未撒手的新月，其他人都暫時回了東院。
邵惜時看到來人，趕緊退到一旁，心中說不害怕是假的，可他又是老爺子疼愛多年的外孫，這種時候，心情也是複雜極了。
抵達佛堂，裴堇夜這纔將新月放了下去，微微彎腰，對她始終溫和如初，“我和外公說些話，你在茶室等一等我，好不好？”
兩隻耳朵動了動，點點頭，乖巧的坐在外間茶室裏。
邵惜時知道他和老爺子有話要說，沒跟着進去，就在茶室候着。
看着眼前不吵不鬧的妖，不禁想起去年年底，拿着糕點邊喫邊等的小姑娘。
“我給您拿點喫的吧。”
“謝謝。”就在邵惜時轉身離開之際，聽到這聲謝謝差點軟了腳，扭頭又看了她一眼，快步離開。
內堂中，老爺子坐在沙發上，不時轉着佛珠，突然聽到耳邊傳來輕巧的腳步聲，轉動佛珠的手瞬間停下，緩緩睜眼擡頭望去。
看到已經徹底變回吸血鬼的堇夜，瞳孔一陣緊縮，卻非要裝作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道：“你想問什麼。”
裴堇夜徑直走到他對面坐下，看了眼桌上沸騰的茶壺，拿起來給他倒了杯熱茶。
“想問問我母親的事。”
老爺子聽到這句話，下意識閉上了眼，內堂沉默半晌，裴堇夜也並不着急。
他有……足夠的時間去等。
十分鐘後，內堂不禁傳出一聲嘆息，裴景鴻再次睜眼，伸手握住他方纔倒給自己的那杯茶。
裴堇夜聞言點了點頭。
在那片冰冷的湖水中，他想起了所有，包括母親的面容，父親臨走時的背影以及那萬年的孤獨，還有孤獨中選擇永遠沉睡的記憶，全部恢復。
裴景鴻見他點頭，不禁苦笑一聲，將隱瞞多年的事娓娓道來。
當年，他尋到無極，以爲找到了女兒，結果將那人接回來後，她卻告訴自己，她並不是自己的女兒，是從血族逃出來的，名叫芳嫿。
而他的女兒早就，早就已經死了。
他看着眼前和女兒一模一樣面容的女子，見她抱着孩子，放棄尊嚴苦苦哀求自己收留他們母子時，心軟了。
隨即對外宣稱找到了女兒，將他們母子倆視作自己的親生女兒和親外孫。
甚至在衆人一度揣測懷疑時，堅定的站在了他們這邊。
一切只因那張相似的面容，讓他覺得自己的女兒好像還活在世上。
“你母親，很好。”對待他就像真正的父親一樣，甚至讓他一度認爲，她就是自己的女兒。
“那年大火，我也不知道是怎麼起的，只是等我趕過去的時候，你母親，就不見了。”那棟閣樓裏，只剩一具燒焦的屍體。
他其實一眼就認出了那不是芳嫿，而是當時照顧芳嫿的女傭，那也是個年輕的女孩子。
“那我母親呢？”
裴景鴻皺着眉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
這些年雖然對外宣稱是死了，卻也一直派人祕密尋找着，可是尋了這麼多年，仍是連條線索都沒有。
他想着，與其說失蹤倒不如說已死，這樣和千煙的死對上，就算別人再懷疑，也懷疑不到哪兒去。
日後萬幸能找回來，再隨便找個理由就是，要是找不回來，那也就只能這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