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有一點十分清楚，從院子裏出來的秦淵，臉上帶上了久違的笑意。
隔了些距離，並沒有貿然上前的裴啓榮，在他們離開之後，這才推開院門進去。
進了屋，看到坐在桌邊細細品茗的人，大步一跨，上前問：“那些人來幹什麼？你又跟他們做了什麼交易？”
裴明軒似並不意外他的闖入，又可以說，無論是誰闖入，他都不會產生任何意外。
見他直截了當，張嘴就問，隨手給他添了杯茶遞過去，不緊不慢的道：“二哥不妨坐下先喝杯茶。”
他這番姿態，做的倒是周到，裴啓榮也只得壓着性子坐過去，喝了一口，微微皺眉。
“是不是很苦？”剛喝一口，就聽對面的人問。
他放下茶杯，平復心中雜亂無章的思緒，點點頭，“確實很苦，卻沒有苦進心坎兒裏。”
他所遭受的苦，可比現在喝到的要苦萬倍。
“現在，你該說說那些人是來幹什麼的吧。”他可不會因爲一兩盞茶，就忘了方纔那件事。
“他們想讓裴家收回在城郊的那座會館，包括那片領土。”裴明軒倒是老老實實的答了，本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再跟那些人合作。
一場合作，他就已經看出了秦家這個百年除妖世家的紕漏，既然如此，就算是再想找個合適的合作對象，他也不會再貿然選擇秦家纔對。
更何況，要是他真去收了城郊的領土，將住在郊外的那些人趕走，裴翊豈不是也要跟着四處流浪。
“二哥放心，我不會那麼做的。”就當是再爲那個孩子做件事也好，報答裴堇夜不殺自己也好，城郊的那塊兒領土，他都永遠給他們留着。
哪怕日後，他們離開那裏。
他這個三弟雖然平日裏神神祕祕的，這次又好像跟裴堇夜和裴翊鬧掰了，可他依舊認爲，他說出口的話，就一定能做到。
這也算，他對三弟的一絲信任。
“若是你不履行，那些人可會放過你。”擔心完了那邊，他又開始擔心起眼前這個人。
想起秦家那些人離開時，臉上輕鬆的神色，想必已經跟老三達成共識。
既然如此，如果老三食言，倒黴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我沒事。”他輕飄飄的一句，讓裴啓榮不禁皺起眉頭。
他越是這樣雲淡風輕，他就越發擔憂。
“要是有什麼事，跟我說說，我現在雖然沒什麼用，能想到什麼辦法還是會幫你一把的。”畢竟，他們是兄弟。
裴明軒聞言指尖微動，慢慢蜷縮起來，放下去，笑着道了聲“好”。
除此之外，再沒有說其他的。
直到裴啓榮走出院落，擡頭看向天空中的太陽，依舊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同時，心裏也有種淡淡的不安，總覺得老三還藏着什麼不想讓他知道的事。
剛從霽華宮的那位小宮主口中得知秦淵行蹤，緊接着沒過多久，裴堇夜又意外的接到了二舅的電話。
聽到電話裏的內容，半晌不語，直到新月的耳朵湊過來，這才匆匆回神。
“二舅，替我……多謝小舅。”
哪怕現在還不明白裴明軒究竟是何想法，至少現在，他沒有再做出傷害他，傷害裴翊的事。
這樣，就夠了。
放下電話後，扭頭看向窗外，心中微嘆，從未覺得人性如此複雜。
“要是他一直那麼壞，該有多好。”這樣，他也不會覺得有罪惡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