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出了她的不高興,浮生趕緊解釋道:“多擔待,我們現在還不能被人發現。”
他說的委婉,大致意思就是:你是隻妖,要是被人看見,他們除妖師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新月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頭一瞥滿臉不屑的哼了一聲,大幅度的動作差點甩掉頭上的連帽,一路藏着掖着的來到秦殊房間門口。
此時,只有孟玉帛守在這裏,待幾人進屋,看到摘下連帽露出耳朵的新月,迎上前,抱拳道:“麻煩你走一趟了。”
他這表面功夫做的極好,新月也不是特意來找茬的,便揮了揮手,表示根本不在乎。
走到昏睡的秦殊面前,突然回頭看向盯着她瞅半天的人,打了一記預防針:“先說好,要是喚不醒,可別怪我。”
她從沒保證過百分百一定能行,他們到時可別將這事兒,賴到她頭上。
“你只管試,成不成沒關係。”孟玉帛眼下也是沒了辦法,她若真能喚醒秦殊自然最好,喚不醒,也絕不會去怪她。
得了保證,新月暫且信他們一回,轉身伸出左手覆在秦殊額間,閉上雙眼,隨即一道淡藍色的光從手心慢慢滲出。
“秦殊,秦殊……”
小小的秦殊抱着腿,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子裏,眼裏沒有任何光彩,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母親,我想回去。”他口中喃喃一句,只有這一句,不停地重複着。
畫面一轉,屋外是現在的秦殊,他也抱腿蹲着,蹲在房子外,看着屋外柳樹無風飄動,神情略有幾分呆滯。
“秦殊……”
呆呆望着柳樹的人突然聽到一聲輕喚,回過神朝四周看去。
是誰在叫他?母親麼?
對了,母親懷孕了,再過不久他就能見到妹妹了,到時候,他該送什麼禮物給未出生的妹妹呢?
又是一聲輕喚打斷了他的思緒,是誰在喊他。
“出來!”那聲音頓時冷了幾分,越來越不耐煩,他縮了縮腿,捂住耳朵不想去聽。
他在這裏等人。
等母親,等,未出世的妹妹。
妹妹?爲什麼一定是妹妹?爲什麼,不是弟弟。
“你殺妖,可知你殺的是你妹妹!”他突然鬆開抱住頭的手,畫面再次一轉。
這次是在一片荒原上,他手握着沾了妖血的劍,不遠處的地上還躺着一隻失血過多的狐狸。
他慢吞吞地走過去,看清那隻狐狸的面容後頓時愣住。
爲什麼那隻狐狸,和母親分外相似?
“你殺的是你妹妹!”
這句話再次響起後,他下意識扔掉手中沾滿血跡的劍,倒退幾步踉蹌坐在地上,搖着頭滿臉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妹妹怎麼會是一隻妖,他是人,妹妹也該是人才對,這一定是幻覺。
沒錯,是幻覺。
“你還想逃避多久。”
就在他不停說着“這是幻覺”的時候,周圍瞬間暗了下來,他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座屋子裏。
小小的秦殊面無表情的擡頭,“你還想在這裏待多久?”
“這是哪兒?”
他環顧四周,好像被誰關了起來,周圍沒有一點光亮。
“你忘了?”
小秦殊歪着頭,睜着一雙看不到希望的眼睛,冷冷開口。
“你怕黑,父親說以毒攻毒,將你關進了這裏;你怕打雷,讓你在雷雨交加的晚上,在外面站了一宿;你不想除妖,帶你去屠妖場,親眼看着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妖在眼前斬殺,你難道忘了妖血濺到臉上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