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裴婉兮出身不好,和裴家衆人也不大親近,就這樣沒了,還是讓人難免有些傷懷。
唐慄和父親前往裴家,進門就能感覺到一陣蕭條感。
據說最近一段時間,因爲裴婉兮逝世,老爺子承受不住失去兩個孫輩的事實,身體也越發不好了。
唐慄代主子去看了看老爺子,得知只是唐家父子來了,老爺子難掩失落的心情。
“堇夜,還好麼。”他靠坐在牀頭,扭頭瞥向窗外,滿懷期待的問。
唐慄瞧他不止的朝外張望,斂下雙眸點了點頭,“主子很好,也請您保重身體。”
主子爲何不願再踏入裴家,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出了那一系列的事情之後,不是不在乎,而是非常在乎,纔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們。
老爺子哀嘆了一聲,沒再提及其他,靠着小憩了會兒,藉口累了躺下。
唐慄見此也沒再多留。
離開之際,瞥了眼一旁低眉順眼的邵管家,這些日子以來,爲了照顧老爺子,似乎消瘦不少。
他張了張嘴,有心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道了句“注意身體”,隨即一瘸一拐的離開。
走回東院,似乎還能看到隨風飄搖的白綾,他轉了個方向前去西南院。
裴婉兮的喪事已於昨日結束,然而,這種氣氛卻一直未曾消散。
再次見到裴二爺,整個人頹喪許多,兩鬢隱隱染了絲白髮,估計沒想到人到中年,喪女。
他看着眼前的裴二爺,想起主子去找新月之前對裴婉兮做的事,此時也不敢再隨意開口,悼念後返回東院。
那封遺書自是裴婉兮寫的,他完完整整的看了三遍,久久不能忘懷。
原來在他失意的那些年,他的女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了很多委屈,而他從來沒有去關心她,也從沒見過她向自己撒過嬌。
就連最後,也只要求他將那條黑色的圍巾,與她一同下葬。
她說,來世不想再做他的孩子,想有個快樂的家庭,和愛着她的爸爸媽媽。
他看着看着笑了,捏着遺書擡頭看向遠方,輕音傳進風中,頃刻煙消雲散。
“下輩子,別再碰上我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了。”
阮思瑩挺着孕肚站在不遠處,事到如今,物是人非,也不想再去過多的議論些什麼。
是夜,唐慄和父親歇在了東院,打算第二天再走。
夜,靜的出奇。
忽有兩道身影嗖的一聲翻入高門院牆,徑直朝老爺子住的梅苑走去。
裴堇夜摘下兜帽,悄無聲息的站在牀榻前,瞧着睡不安穩的老爺子,眼底滿是糾結。
跟他一起來的,自然是新月。
她沒進去,也知道他在這個家裏好歹生活二十多年,那份感情不可能輕易的割捨掉,就守在院子裏,擡頭看着天上的一彎明月出神。
裴堇夜沒打算吵醒好不容易熟睡的老爺子,坐在一旁守了會兒。
“堇夜……”
就在他準備離開之際,老爺子卻突然開口喚住了他。
這些時日他睡不好,總在半夜醒來,醒來後知道身旁有個人守着,剛開始以爲是惜時,後來卻漸漸地發現,氣息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