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行“失蹤”了。

    這一次的遊戲, 他沒有再出來。

    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南曲就連忙收拾東西往那邊趕去。

    好在團隊所在地就在隔壁市,沒花多少時間。

    在趕往那裏的途中, 南曲試了試用許願功能許下讓齊行復活的心願,但卻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 跳出了一條目標沒有死亡, 無法復活的提示來。

    而不止是她,團隊裏的其他人也幾乎都試驗過了, 得到了一模一樣的結果。

    南曲猶豫了一陣, 找到上局玩家列表裏的肖迪, 給他發過去了一條消息:在嗎,有件事我想請教你一下。

    可直到抵達團隊所居住的地方, 也沒有收到迴應。

    也許這個“肖迪”離開遊戲後就只是一個亮着的名字而已了。

    團隊成員們的情緒都非常低迷, 大家幾乎都哭過, 又對此毫無辦法,只能沉默地坐在那裏,什麼也說不出來。

    過了許久,駱辛開口道:“大家再試試別的許願方式吧,比如要立刻見到齊行,讓齊行回到這裏來之類的。”

    “我已經試過了, 我說希望齊行立刻出現在我們面前,”名叫龍韜的男人說道:“可是那條心願所需的積分是一萬。”

    大家手裏的積分,多的就像南曲一樣有一千多點,少的則從一兩百到六七百不等。

    即使集合所有人的全部積分, 也根本湊不到一萬分。

    於是, 剩下的又是長久的, 悲哀無力的沉默。

    在這一片沉默中, 只有無奈的嘆息聲偶爾響起。

    他們的悲傷和無奈不僅僅是出於對齊行的感情,還有對自己未來的擔憂和絕望。

    似乎,如果只是好好的去完成遊戲任務的話,他們絕對會在湊夠積分之前死在遊戲裏,根本不可能攢夠脫離遊戲所需要的積分

    在齊行之前他們也已經失去過好些成員了,遊戲次數從第十一場到十五場不等,這些人的消失,彷彿就是在告訴活着的玩家:你們的命,都不長了。

    那一個月一次的遊戲,就像是生命的倒計時,頂多一年半的時間,就能讓一個人從這世上徹底消失。

    對於齊行的消失,除了對他的惋惜和悲痛之外,每個人都難免還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沉重的氣氛就像頂在大家頭頂的一大片烏雲,遮天蔽日地壓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南曲感覺腕錶輕輕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一看,驚訝地發現竟然收到了“肖迪”的回覆:“見面再談吧,你定個地點時間,我很快到。”

    南曲愣了愣,思索片刻定在了明天下午,在她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雖然她現在來了這邊,但很快就要回去,不會久留。

    這一次大家暫時也沒心情整理上局遊戲的資料,南曲在這裏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返回家中。

    下午,她提前半小時趕往咖啡館,選了最偏僻的位置,等待着顧業的到來。

    然而,到了約定的時間,他卻沒有出現。

    又等了將近一小時,他都沒有來。

    南曲心裏不由有點擔心,怕自己跟他聯絡的事情會害他遭到遊戲方的懲罰。

    不過轉念一想,她和他之間並不熟悉,他應該不太可能冒着生命危險來跟她見面,既然提出見面再說,估計是能肯定這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纔對。

    那麼他今天遲遲沒有出現,是被什麼意外的事情絆住了吧。

    南曲看了眼時間,又等了十來分鐘,便起身結賬離開了這裏。

    也許她根本不該聯絡他,因爲她想問他的事情,與遊戲內部的祕密有關。

    她想知道,那些在遊戲裏失蹤的玩家去了哪裏既然人沒死,爲什麼會消失呢

    冷靜 下來想想,這件事她確實不該問他。

    回到家裏,南曲便給他發了條消息:我們還是別見面了,這件事我不該找你,很抱歉,希望沒給你造成不好的影響。如果收到信息請回復一下,我有點擔心。

    等了片刻,沒有迴應。

    南曲只好把這件事先放到一邊,開始整理上局遊戲的相關資料,並閱讀其他人上傳的那些。

    駱辛的上一局遊戲比較有意思,是進入了一個“完美世界”,那裏的人對什麼都要求完美,包括人類。

    他們用基因技術培育優良的孩子,而那些出生後有缺陷的,都會被無情地處理掉比如臉上有雀斑的,或者不那麼聰明的,脾氣暴躁的,等等等等。

    而駱辛,就成了那個世界裏不完美的一個人。

    他開局時是和其他幾個不完美的人躲在一起的,遊戲任務是存活一個月。

    稍微有點像南曲的第三局遊戲,但難度比她的還要高很多。

    晚上十點多,她準備休息的時候,終於收到了顧業的回覆。

    對方簡短的回了一句:沒事,抱歉,發生了點事情,暫時無法見面。

    字越少事越大,南曲不知道他那裏發生了什麼,也不好細問,便回了句小心。

    之後,這一個月時間裏都無事發生。

    很快,她就迎來了下一場遊戲。

    齊行的消失,在這一場遊戲來臨之時帶給了大家更大的壓力,團隊羣裏也沒人聊天說閒話,大家都只是簡單地發出了“小心”“加油”等字眼。

    南曲吸了口氣,將手機扔到牀上,心情沉重的等待着時間的到來。

    很快,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下一秒,一股難聞的惡臭味首先鑽進了鼻腔,緊接着便是一陣難以忍耐的飢餓無力和疼痛,讓她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坐下去的同時,她感覺到了地上鋪着一層稻草。

    隨即,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這應該是一間牢房。

    此時她正面對着一排細密的鐵柵欄,可以看到上面有道鐵門,門上纏繞着數圈鐵鏈,然後是一把大大的鐵鎖。

    牢房內十分陰暗,她只能隱約看到對面相隔兩米左右的走廊之後也是一間相同的牢房。

    地面上全都鋪滿了乾草,但已經受潮了,發出難聞的異味來。

    牢房左側的牆角邊還有一隻木桶,散發着糞便的氣息。

    南曲餓得胃部發疼,又聞到那些混雜的臭氣,忍不住低頭乾嘔了幾下,與此同時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

    與其說是“穿着”,倒不如說是裹在身上的一片布。

    那一片破破爛爛的,黑得反光的布,從她的胸部以上開始裹住身體,堪堪遮擋住了大腿。

    上面也沒有任何鈕釦之類的東西,只有兩條用稻草擰成的麻繩,胸口和腰部各纏了一條,勉強捆着這張布沒讓它掉下去。

    而在這片布所沒有遮擋住的地方,幾乎隨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有的已經結痂癒合,有的卻還裂着口滲着血,發出一陣陣的抽疼。

    除此之外,她的腳踝上還有一條鐵鏈,鐵鏈另一端連接在牆壁上釘着的一個大鐵環上。

    全身上下,除了一片勉強遮羞的破布外,就只有玩家們的腕錶了。

    就在這個時候,腕錶發出了一聲“滴”的輕響。

    南曲擡起手腕時,扯動了肩膀後面的一道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後她看到了這一次的任務。

    任務:存活三十天。

    請注意,本局遊戲共有十位玩家,若最終完成遊戲的人數達一半以上,將獲得額外獎勵。

    生存任務嗎還有額外獎勵

    這個獎勵就先不管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生存下去。

    現在首先要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南曲看了看連接在腳踝上的鐵鏈,見它倒還算比較長,便嘗試着走到門口去看對面和外面的情況。

    在距離鐵柵欄還有半米左右的時候,鐵鏈達到了極限。

    不過這個距離也足夠她看清對面的情況了在正對着的那間昏暗牢房裏,隱約可見一道蜷縮在牆邊的人影。

    而它的左右兩側,也一樣是相同的牢房。

    再遠點的位置就被牆壁擋住了,她趴下來爬到門口,纔看見更遠的地方也全都是牢房

    光是能夠看得見的,就多達十間。再加上自己這一排,至少有二十間這樣的牢房

    如果每間房裏都有人的話,那這裏就關着二十號人,卻靜悄悄的完全沒有人發出聲音。

    除了自己剛纔拖動鐵鏈的聲音之外,她竟什麼都沒有聽見過。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現在是什麼狀況她的處境是不是很危險該怎麼逃離這裏還是隻要在這兒乖乖待着就能度過三十天

    不可能會有那種好事估計想要活下去的話就必須逃離這裏吧。

    可是現在連這裏到底什麼情況都沒弄清楚,她也不敢貿然做出點什麼舉動。

    如果要逃的話,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腳上這根鏈子。

    扣在腳踝上的這頭是有一把鎖鎖住的,牆上那邊的鐵環卻是和鐵鏈連在一起,像是鑄造的時候就連接好了。

    最好是想辦法直接打開這把鎖,否則會非常困難。

    說起來,這牢房裏沒看到食物和水,估計會有人定時專門送過來,也許那就是逃脫的機會。

    南曲剛想到這裏,便聽見遠處傳來了一陣像是厚重的鐵門被人緩緩打開的聲音。

    下一秒,原本稱得上寂靜的牢房裏,炸開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尖叫

    那些聲音裏,清晰的含着令人頭皮發麻的絕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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