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亂象之中,只有極少數人還沒有亂。
比如胡倫,就趁亂找到了南曲, 而鄧多也在放了火之後趕來與她會和。
之前一起合作過去的三個人, 此時終於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他們也沒交談,跟着南曲就往陳深那邊去。
陳深則一直盯着人羣裏的徐刀, 尋找着最合適的時機。
看到南曲他們過來, 他知道時候到了, 連忙露出慌亂的神色,向徐刀所在的地方擠了過去。
南曲衝鄧多和胡倫使了個眼色, 三人也隨即行動起來,將徐刀附近擋路的人弄開, 趁亂朝他身邊擠。
徐刀此時正抓着一個俘虜打,不僅奪過了對方的刀,還將其打得鼻青臉腫少了半條命。
只是, 正因如此,他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到了那人身上去。
陳深隱沒在人羣中, 隨手抓起身邊一個男人, 也不管那到底是俘虜還是團員,一拳打在對方臉上, 扭過他的手腕, 輕鬆搶下一把匕首。
他將人往旁邊一推, 擡頭看向徐刀。
此時, 對方正背對着這邊,將一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推向身旁的團員,一邊尋找下一個,一邊大喊道:“把他關回去”
陳深掃了眼身邊的其他人,揮拳佯裝着戰鬥,腳步一點點靠近了徐刀。
徐刀彎腰將一個正在跟團員纏鬥的俘虜一把抓了起來,揮起鐵拳就重重砸在了對方下巴上。
那人僅僅受了這一下,就露出迷離的神色來,像是已經被打懵了。
但徐刀沒有就此停下,他又一腳踹在對方腿上,在其激烈的慘叫聲中一拳接一拳地往肚子上揍,同時口中不停的發出難聽的辱罵
在這期間,火勢沿着滿地的棚子越燒越大,從屋子兩側開始,飛快地蔓延向整個空間。
而偏偏大門附近是俘虜最多的地方,大部分人都在那裏打成了一團,場面極其混亂擁擠,使屋子裏的人一時無法往外躲。
因此,大多數人都聚集在中央沒有被火勢殃及的地方,還有少部分人跑進了裏屋去弄水,想要澆滅大火。
煙霧繚繞,人頭攢動,徐刀就在中央那堆人中間,和其他大多數人一樣,奮力爲了抓捕俘虜而戰鬥。
他騎跨在一個人身上,衝着那個人的臉吐了口口水,接着揚起拳頭,“砰”的一聲砸在了對方腦袋上。
一下,又一下,他彷彿打紅了眼,用盡全力地擊打着對方,像是要把人活活打死一樣。
此刻的他根本沒有察覺到,陳深正悄悄靠近他的身後。
就在他剛剛舉起拳頭要往下揮的時候,忽然,後背猛地傳來一道冰冷的刺痛
下一刻,痛覺消失,連帶着他體內充沛的力量,也像流水一樣瞬間流逝。
徐刀高高舉着沒有揮下去的拳頭,一下子僵在那裏,彷彿化做了一具雕像。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個動手的人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裏。
過了幾秒,他發出一聲怒號,一把甩了手裏的俘虜,站起身轉過頭也沒看地就揮出了拳頭
那把刀子還插在他身上,而且整個刀身都徹底沒入其中。可他居然還保持了驚人的戰鬥力,那手臂揮出的速度和力量,一看就知道十分恐怖
對方被打中了頭部,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而手裏還握着一把刀如果是他,那他手裏就不會有刀了。
徐刀皺了下眉,痛苦得面色猙獰。起初被壓下的痛覺,現在卻又漸漸回籠,痛得撕心裂肺。
他的嘴裏明顯出現了血腥味。這也預示着,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甘心。
徐刀身體僵硬地站在那裏,凌厲如刀的目光四下來回掃動着。
周圍的人太多了,擠來擠去的,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捅了他的人到底是誰。
可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他咬緊牙關,將溢到嘴邊的血死死含在嘴裏,仔仔細細的看着周圍的每一張臉。
除了俘虜外,熟悉的面孔有很多,都是在他統領下的那些成員,還有,那兩個跟着陳深和楊誠的女人。
而其中,還有更加眼熟的人陳深。
他混在人羣裏,連看都沒朝這邊看一眼,只是滿臉焦急地在往前方擠,像是急着要去抓俘虜的樣子。
可是這一瞬間,徐刀卻覺得,一定是他。
要說理由,大概就是長久以來的猜忌,已經讓他習慣了第一時間懷疑這個人。
沒有任何遲疑,拼着最後一口氣,徐刀抽出槍來,擡起手,對準了陳深的背影。
在嘴角溢出鮮血,視線開始模糊的那一刻,“砰”的一聲,子彈出膛,飛快的穿過人羣,直直射向了對方的後背。
直到看見那顆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徐刀才雙眼一閉,重重倒下。
與此同時,隔了幾個人,南曲眼睜睜看見陳深中槍倒了下去,瞬間就淹沒在人潮中,生死不明。
她怔愣了一下,纔回過神來,用盡全力推開前方擋路的人,飛快趕往他身邊。
趕到之時,正好有個人踩了陳深的左手一腳。
而陳深趴在地上,對此毫無反應。
她心中一急,急忙上前按住他背後的傷口,趴到他身邊大喊道:“陳深,你怎麼樣千萬別死啊”
陳深的右臉貼在地上,左臉也沾上了好多灰塵,看起來虛弱極了。
他的眼睛半眯着,聽到她的聲音後,努力地睜開了一點,揚起一個笑臉,張開嘴輕輕的說了什麼,卻因爲四周的吵鬧聲而讓她一個字也沒聽見。
南曲急了,將耳朵貼到他嘴邊:“我沒聽見,你說什麼”
“我說右邊褲子口袋裏有東西送你。”
南曲一愣,擡頭看向他:“都這時候了你說什麼廢話呢你振作點,撐住了千萬別死啊我馬上給你止血”
“走”他用力搖了下頭:“我活不成了,快走再晚,來不及了。”
一句話,用盡了他所有力氣。
南曲看見他的眼睛開始緩緩合上,更加按緊了那道傷口,口中叫道:“陳深別閉眼睛,你撐着啊”
可他卻完全閉起了眼,再也沒有睜開。
南曲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隨後感覺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她回頭,看見鄧多焦急地衝她說了句什麼,卻一個字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