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桃花美人願 >第一零七章 建康郊外
    相比而言,跟蔡老先生辭行便簡單多了。

    那老爺子如今除了關心幾個孩子的課業外,便只顧得上地裏的玉米和紅薯了。

    據說每日還把這當功課佈下去,讓孩子們觀察它們的長勢,做好筆錄。

    “我說鳳羽啊,你再想想,還有甚疏漏的沒?不然等你走遠了,老夫到時如何找你啊。”

    駱鳳羽:……

    確認沒任何疏漏後,又跟蔡老先生再三保證,這老爺子總算放過了她。

    之後照例是喬啓睿去做男孩子的思想工作,她則與兩位妹妹談心。

    羅蘭是個話少的,性子又倔,這會兒心裏其實很難過很捨不得很想哭,但她還是拼命忍住了,不讓駱鳳羽這個長姐看出來。

    丁霜則恰好與她相反,駱鳳羽才說兩句呢,她便趴在她肩頭嚶嚶地哭了,邊哭邊道:“姐姐,你別走啊…以後我都聽你話還不行嘛…你看,你不讓我喜歡喬公子…我就不喜歡他了,可你別走啊…”

    羅蘭:……

    駱鳳羽:……

    這丫頭會不會說話呀。

    不過這樣的性子也好,至少不會引起誤會啥的。

    當時就是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纔敢以那樣的方式跟她說。

    若是換作羅蘭,駱鳳羽纔不敢呢。

    比起丁霜,羅蘭這丫頭的心思明顯重得多了。

    駱鳳羽不由想起原書中劇情,這羅蘭是喜歡阿越的。

    如今阿越的去向不明,還一直瞞着他們的,也不知還能瞞多久。

    反正,誒誒,走了。

    不敢跟他們當面道別。因此次日一大早,天剛矇矇亮,二人就悄沒聲息地離開了。

    其實羅蘭是看着他們走的,遠遠地躲在溪邊的大柳樹後,看着看着眼淚便流下來了,又忙擡手擦掉。

    此去山高路遠,長姐,喬公子,請一定珍重!

    她在心裏默唸。

    ……

    十日後,通往建康的官道上,幾匹快馬簇擁着一輛馬車疾馳而行。

    然而天色不等人,即便他們加足了馬力狂奔,也依然無法在城門落鑰前進城。

    畢竟,此地離建康城還有三十多裏呢,而太陽已經下山,暮鼓已經敲響。

    城門,即將關閉。

    建康作爲都城,一向防範嚴密。

    城門一旦關閉,非緊急軍情不得開啓。

    馬車裏,喬啓睿撩開車簾,望着灰濛濛的天空,眉頭越皺越緊。

    馬車外,寒朝刻意放慢馬步,與馬車並道而駛,“殿下,沒辦法了,只得在城外借宿一晚。”

    這實在不是個好的建議。

    因爲這會兒不但天快黑了,雨也快要下了。

    這其實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身後有追兵。

    五福幫的人陰魂不散,竟然追到這裏來了。

    一路上雙方正面交鋒過幾次。

    對方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帶走駱鳳羽。顯然與之前在酉城十字街口扮作老婦襲擊她的人是一夥的。

    但他們並不針對喬啓睿,這也說明,這夥人與之前在醉美茶歇店算計他的那些人不是一夥的。

    由此也可推斷,五福幫內部徑渭分明,各行其事,互不干涉。

    “那去找找看,這附近哪裏有住的地方。”喬啓睿道。

    “殿下,您忘了,前面不遠就有個驛站啊。”寒朝道。

    經他一提醒,喬啓睿才恍惚想起,好像是有這麼個地方,叫什麼楓橋驛站的。

    與別的官驛不同,這個驛站因爲離建康都城近,出城的官員一般很少有機會去住,入住的大都是外地來京的官員,或是出京公幹回京的朝臣。但無一例外,他們都經過了長途跋涉,到了這裏已經人困馬乏,自然需要好好休整,喫好喝飽,換馬換裝。

    於是,有驛丞看到這裏面的商機,便讓自己的家眷或親朋在附近做點小生意,先是賣些京城小食、特色茶點什麼的,後來漸漸發展到賣衣賣物、賣車賣馬、古董、地圖什麼的應有盡有,儼然已成了京城郊外的集市中心。

    當然,這個時候做生意的也不僅僅只是驛站小吏們的家眷了,而是附近的鄉下百姓、挑擔叫賣的小販、爲生計所迫的文人、想進京卻無官憑路引的遊俠,總之,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而只要他們給驛站的小吏交一定的銀兩,入夜便可在驛站內搭建的草棚裏過上一夜。

    這樣的地方,喬啓睿委實不想去住。

    隨後一想,正因爲這裏魚龍混雜,又有朝廷的官署機構在,五福幫的人不敢亂來吧。

    他把想法跟懷裏的駱鳳羽一說,後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點了頭。

    剛纔爲了甩掉五福幫的人,好一陣打馬狂奔。

    馬車顛簸得實在太厲害了,她不得不倚靠在喬啓睿身上,現在都還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移了位,頭暈眼花得不明方向呢。

    喬啓睿滿臉的心疼,又瞧了瞧外面,昏暗的天空下,已經有零星的雨點往下飄了。

    “走,去楓橋驛站。”喬啓睿不再猶豫,大聲吩咐道。

    一刻鐘後,細雨紛飛中,一座佔地頗廣的宅院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老遠便看到高大的門楣上龍飛鳳舞地寫着“楓橋驛站”四個大字。

    就是這裏了。

    此刻,大門外的壩子裏亂糟糟的,散落着許多來不及收拾的架子攤位、盆盆鉢鉢、彩紙糕屑。

    大門的左側門是開着的,兩列排得有些凌亂的隊伍在快速地往前移動,四名小吏正站在門口,熟練地挨個收取他們的銀子,然後喝斥着放人入內。

    有老婦撐着油紙傘,背上也背了一揹簍的油紙傘,很是顯眼地走在兩列隊伍的中間,向他們兜售自己的雨傘。

    下雨天,傘當然是最實用的。

    隊伍裏不少人都有意要買,然而問了價格後大多都放棄了,即便有個別掏錢買了的,也免不了罵罵咧咧她好幾句。

    敢情是這老婦賣得太貴的緣故。

    老婦卻不甚在意,揣着銀錢笑嘻嘻地咧開大黃牙往邊上走了。

    寒朝等人穿了披風,戴了兜帽,這點雨當然是淋不着的。

    但喬啓睿想了想,還是讓他買了一把,接過傘又特意看了看,並沒什麼異樣才放了心。

    馬車在邊上等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兩列隊伍都進去完了。

    喬啓睿才讓寒朝去與那小吏交涉。

    他們當然不會去住草棚。

    喬啓睿是皇子,理應受到最好的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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