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朕來看你了。”皇帝走到跪在地上的人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人,只是那人一直低垂着頭跪在地上,對他的問候半點反應也沒有。皇帝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此人的反應。“國師,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他已經醒過來了嗎他爲什麼不迴應朕爲什麼不擡頭看朕”皇帝將疑惑的目光看向安靜站在一旁的慕容紅雪,言語中帶着絲絲憤怒,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失望。“陛下,您別忘了,他已經死了。就算醒來,他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您還以爲他還能再像之前那般和您談天說地麼”慕容紅雪勾脣冷笑,絲毫不諱忌自己對皇帝的冷嘲熱諷。“死了”皇帝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似乎在害怕失去什麼。他看着慕容紅雪急忙又道,“國師,你不是說,只要將皇兄煉成屍傀,他就可以死而復活,成爲朕的傀儡了麼,爲什麼他現在不迴應朕”“他現在已經是陛下的傀儡了。”慕容紅雪道。“那他爲什麼不迴應朕”不能迴應他,那他費盡心思的復活他還有什麼意義慕容紅雪冷冷的開口道,“陛下莫要忘了,尋常屍傀是沒有意識的。”屍傀,顧名思義,屍體傀儡。這種傀儡,不知疼痛,沒有恐懼,實力強悍,只知殺戮,對主人言聽計從,再有,屍傀生前修爲愈是高超,其屍身被煉成屍傀之後,實力愈是強悍。簡而言之屍傀是一款只對操控者言聽計從的殺戮機器。然而,操控屍傀乃鬼修之道。鬼修是世間衆多修行法門裏的其中之一,也是最陰毒的一種。這煉製屍傀煉製之術,在中原更是十大禁術之一。傳聞,屍傀在煉製之前,術者要將剛死去的修士安置在一處陰氣匯聚之處,並在四周設置聚陰鎖靈陣法,使其神魂無法脫離屍身。屍傀煉製成功之後,一般是沒有意識的,不過,某些生前修爲極高的修士,在被煉成屍傀之後,極有可能會因爲種種原因恢復生前的靈識。對於國師的回答,皇帝很是不滿。他看着從始至終保持冷漠態度的國師,氣惱的道,“你不是說他是可以有的嗎”一個沒有意識的傀儡,他要來何用慕容紅雪看着皇帝冷漠的說,“這便是臣今日請陛下到此的緣由了。陛下,先帝究竟能不能恢復靈識,權看您接下來怎麼做了,臣告退。”拱手作揖之後,慕容紅雪轉身化作一道流光離開了此地。國師走後,偌大的石室裏只剩下皇帝和大太監。皇帝目光沉沉的注視着跪在他面前的人。此人披頭散髮的低頭跪在地上,他的四肢,身上的琵琶骨,甚至他的脖子,都被一條條巨大鐵鏈拴着,鐵鏈的盡頭高高懸掛於石室的天花板上。此人身上沒有絲毫生機,只有一股濃郁死氣從他體內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這些死氣混合着他身上的鬼氣化作了一道道黑氣縈繞在他的四周。“陛下。”大太監突然低聲開口輕喚道。皇帝回過神來,朝他伸出手:“把東西留下,你先退下吧。”“是。”大太監將手中的托盤呈給皇帝之後,恭敬的轉身離開了。太監走後。石室裏就剩下了皇帝和他面前的屍傀。皇帝在屍傀面前緩緩蹲下,他將手中托盤放在一邊,目光膠着在屍傀臉上,此人雖然已是屍傀,他的容貌卻依舊俊朗,眉目也已皇帝有幾分相似。只是他已經死了漆黑的眸子裏沒有半分神采。“皇兄,我是阿吉,你還記得嗎”皇帝輕聲道。屍傀對此沒有任何反應。皇帝不以爲然,他看着屍傀又道,“皇兄,我知道,你的神魂還在,你聽得見,也看得見,你知道是我卻不願理我,想必是因爲恨我吧。”面對皇帝的輕笑,屍傀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恨吧,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恨的。”皇帝笑着又說,“你恨我,恨我殺了你,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這一切都是你逼的呀。”皇帝乾脆坐在地上同這具屍傀,緩緩的將心中苦悶娓娓向他道來,“皇兄,從小你就比我優秀,在長輩心中,我樣樣都不如你,明明我已經那麼努力了,可是,父皇他們眼中能看見的只有你,看不到我,甚至”越說皇帝心中的鬱結越是濃重,語氣也隨之高揚了許多。不過臨近爆發的時候,他控制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人,沉沉的吐出一口氣,稍稍放慢了語氣又說,“甚至你走之後,父皇天天都在念着你,母后也想着你,而我卻像是一個孤兒,被父皇和母后遺棄在角落裏,他們不關心我,對我從來都是不聞不問。”“我那時是傷心的,只是我一想到,皇兄,你離開蒼月時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就不難過了,我甚至心中充滿希望,皇兄,你知道嗎你走之後,我每天都在刻苦修行,用功讀書,我希望自己能夠在你離開之後獲得父皇和母后的注視,可是,他們依舊不在乎我。”“可即便是那樣,我也還是沒有徹底的絕望。”“那個時候的我心中還是有希望的,我還是想要在父皇和母后的面前證明我自己,證明我並沒有比你差很多,我是個弟弟,可是我也不差,只是”皇帝嘆息了一聲,“後來,父皇駕崩了。”“那時,父皇沒有留下任何遺詔就那般駕鶴西去了,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的喪葬之後,朝中大臣舉薦我登基,成爲蒼月下一任君主。”“皇兄,你知道,我那時有多高興嗎我想,你是不會知道的,因爲你不是我。”嘆了口氣,皇帝看着那人繼續說道,“皇兄,我自知我的修爲天賦不如你,因而,我自幼便不敢和你爭,可是,我真的這一輩都在爲那個位置努力,朝中大臣舉薦我登基,我也做好了準備,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可是母后卻在這時候站出來反對。”“她說,父皇在位時並沒有廢掉你的太子之位,縱然你遠在異鄉遊歷中原,你也是蒼月的皇太子,是父皇的皇長子,亦是蒼月名正言順的下一任君主帝王。”“皇兄,你說母后這是什麼意思呢”皇帝看着始終在沉默的屍傀,輕輕的笑了一下,“你說,她這是不是在說,你纔是蒼月名正言順的皇長子,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嫡次子,我若登基便是大逆不道,可明明我也是他們的孩子啊,我爲什麼就不可以,爲什麼就非得是你不可,我那時好氣呀,但最可氣的還是”“那班愚蠢的大臣竟然真的派人去尋你,那我算什麼”“我到底算什麼”皇帝說着說着眼眶也變紅了,“父皇病重的時候,明明是我在代天子監國,是我守在父皇牀前盡孝,父皇駕崩之時,也是我跪在父皇的靈柩前,送父皇最後一程,爲什麼,爲什麼你什麼都不做,你就可以輕輕鬆鬆的得到這一切”“爲什麼”皇帝愈說愈激動,人也開始變得歇斯底里了,“爲什麼你要回來,你不是說,你的目標是星辰大海,你不是說,你已經放棄了蒼月的一切了嗎你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要回來奪走我的一切,爲什麼”皇帝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發紅的雙眼,狠狠的怒視他那雙無神的眼,憤怒的咆哮着質問他道,“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你明明說過你此去便不會回來了,你明明讓我好好照顧父皇和母后,爲什麼你要回來,爲什麼,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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