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耶亞斯把莎悠推到了前面。
從村子裏出來的三個人當中，莎悠雖然十分毒舌，但是口才最好，再加上長相清秀，有親和力，所以，一般交涉之類的工作都是由莎悠來做的。
這次也不例外。
莎悠低着頭，視線往上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基諾斯博士。
“基……基諾斯博士……前輩……”
莎悠磕磕絆絆地說道。
小鳥遊深海反覆跟莎悠和伊耶亞斯強調過，弗羅夏姆是一個跨越宇宙的邪惡組織。
莎悠一直當小鳥遊深海是在開玩笑，嚇唬自己和伊耶亞斯這兩個鄉下人。
——小鳥遊深海大人，剷除邪惡的貴族，庇護身世悲慘的平民，從來不借助自己的實力欺負弱小……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反派呢？
直到今天，莎悠才知道，弗羅夏姆的邪惡程度超出了自己這個鄉下人的想象能力。
用機械來替代人體！
莎悠只是想一想，就感覺到渾身發冷，手腳冰涼，彷彿身處冰窖之中。
再加上，基諾斯博士長相陰柔，天然帶着一股子隨時隨地毀滅世界的瘋狂科學家氣質。
莎悠就更害怕了。
“不用害怕，”基諾斯博士彷彿看穿了莎悠的心思，“我們是同事，是平級的，沒有必要用敬語，弗羅夏姆是一個相親相愛的大家庭。”
是啊……
隨時準備把人類毀滅掉的相親相愛的大家庭。
莎悠強穩住心神，擠出了一絲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說道:“基諾斯博士前輩，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要麻煩您解釋一下……您看可以麼？”
“當然可以。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基諾斯博士露出了微笑。
“就是……剛纔小鳥遊深海大人跟您談論的……”
莎悠吞吞吐吐地說道。
“機械飛昇？”
基諾斯博士說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機械飛昇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莎悠瞪大了眼睛，一雙充滿了求知慾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基諾斯博士。
“總的來說，機械飛昇就是通過人體改造的方式，實現從低級文明到中級文明的躍遷。”
基諾斯博士說道。
莎悠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不懂。”
在一個月之前，莎悠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女孩。
莎悠的人生中，除了幫父母種地，就是跟着伊耶亞斯和塔茲米清理村子四周的危險種。
雖然莎悠多少也讀過一點書，認得字，但是，基諾斯博士的話，對於莎悠來說，還是宛若天書一般，一個字都聽不懂。
讓一個處在封建社會的村姑明白機械飛昇，無異於教導山頂洞人編程技術，難度高得可怕。
然而，基諾斯博士還是耐心地給出瞭解釋，並且剔除了部分術語。
“那我就講得更加具體一點兒吧，機械飛昇的話，一般第一步是把人類的某個器官替換成機械製品。”
基諾斯博士解釋道。
莎悠和伊耶亞斯默契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懂了。
“第二步，把人類除了大腦部分的器官，全都換成機械造物。”
嘶。
莎悠和伊耶亞斯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麼，基諾斯博士，這樣做有什麼好處麼？”
伊耶亞斯皺起眉頭。
“當然。人類的死亡，往往從某個器官，某個系統衰竭開始，但是，如果完全機械化的話，那個部位出了問題的話，直接用備用零件換下來就好了。而且，機械化之後，人類的實力會有一個質的提升。”
基諾斯博士推了下眼鏡。
“可是，也失去了很多東西，不是麼？比如舌頭的味覺。”
伊耶亞斯說道。
“這倒不用擔心，機械舌頭上裝有傳感器，可以分辨不同的味道，併產生不同的電流，刺激中樞神經，完全不會影響。甚至……”基諾斯博士不經意地瞥了一下伊耶亞斯的下半身，“那種事情的感觀，也能通過傳感器進行模擬。”
“機械化……真的是一件好事麼？”
伊耶亞斯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的世界裏，有一個叫傑諾斯的傢伙——名字發音和我很像，就是這種改造人。這方面的技術其實已經很成熟了。放心吧。”
基諾斯博士安慰道。
“那……下一步呢？”
莎悠問道。
“最後一步，把自己的思維模式，用人工智能程序來替代，把記憶存儲到數據庫之中，將意識投放到虛擬網絡之中……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基諾斯博士又纖細地給莎悠和伊耶亞斯科普了人工智能和虛擬網絡的概念。
“這樣一來，我們的大腦都被替換掉了，我們還是自己麼？”
伊耶亞斯說道。
“不知道。”
基諾斯博士雙手一攤。
“誒？連基諾斯博士這麼博學的人都不清楚麼？”
莎悠說道。
“究竟是物質決定意識，還是意識決定物質，這個問題哲學家們討論了上百年也沒吵明白。”基諾斯博士說道，“更何況，涉及到靈魂的問題，你們應該問小鳥遊深海大人。”
“小鳥遊深海大人？”
莎悠和伊耶亞斯面面相覷，搞不懂問題怎麼又繞了回來。
“小鳥遊深海大人這等級別的強者，已經站到了神祕側的最頂峯，造物主級別的存在，基本上已經沒有對手了，涉及到靈魂的本質的問題，問他絕對沒有問題。”
基諾斯博士說道。
嘶。
莎悠和伊耶亞斯再度吸了一口涼氣。
神祕側頂峯！
造物主級別的存在！
莎悠和伊耶亞斯雖然早就知道小鳥遊深海實力十分可怕，但是沒有想到可怕到這種地步。
恐怖如斯。
“如果……基諾斯博士前輩……我做出一個假設。如果我們世界機械飛昇失敗了，人類滅絕了，小鳥遊深海大人會怎麼做？”
伊耶亞斯試探道。
“重啓時間線，或者，直接毀掉這個世界，眼不見心不煩。”
基諾斯博士沉吟片刻，說道。
“有沒有什麼辦法，促使小鳥遊深海大人選擇第一個選項。”
伊耶亞斯催着手，小心翼翼地說道。
“祈禱吧，祈禱那時候小鳥遊深海大人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