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HP]這個黑魔王我不做了 >第 62 章 攻略第六十二步
    生物一旦形成羣體——無論是什麼種羣,都會出現一個在菲奧娜看來略顯滑稽可笑的現象,那就是根據羣體自身的外表特徵、天賦血統,或者是能力、陣營、喜好等劃分優劣,制定公認及默認的身份階級,形成一條向下傳遞或者相互交錯的鄙視鏈條。

    比如巫師,自認爲優於麻瓜及所有生物,哪怕是最友善的親麻瓜派也是如此——著有《神奇動物在哪裏》的紐特·斯卡曼德是她所知的唯一一個例外。

    可惜他不在霍格沃茨任教,否則菲奧娜會對進入霍格沃茨有更高的期待。

    在此前提下,純血統巫師鄙視非純血統的巫師,非純血統巫師鄙視麻瓜出生的巫師,麻瓜出生的巫師在十一歲之前並不覺得自己如何出衆,然而一旦到了魔法界,在霍格沃茨待上七年,似乎也覺得麻瓜們都蠢得叫人難以忍受了。

    麻瓜們也是同樣如此。

    據菲奧娜所知,麻瓜們連發色都能評判出高下。黑髮大於金髮,金色顯然高於黃色和棕色,至於紅色,那就只能位於底層。

    黑髮佔據至尊地位,似乎是因爲古羅馬是歐洲最強盛的國家,羅馬人聰明驍勇,是歷史上的統治者和勝利者,而傳言黑髮就是羅馬人最初的髮色。

    這個觀點正確與否暫且不論,在看到裏德爾一頭微卷的純黑頭髮,以及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時,菲奧娜沒有第一時間去分析他的來歷性格,而是想,這張充滿了羅馬式俊美的臉確實和黑髮黑眼再適配不過。

    菲奧娜喜歡漂亮的事物。

    美是具有強大磁力的,它會招來喜愛,也會凝聚惡意。她喜歡欣賞美麗的東西在善與惡的拉扯中呈現出來的變化,不管是被打磨得愈發光亮,還是在世界投射過去的摧毀欲中被徹底打碎。

    在看裏德爾第二眼的時候,菲奧娜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蓬鬆的,打理得十分整齊的頭髮是剛剪過的,袍子裏的襯衣、腳上的鞋襪、口袋裏掏出來擦嘴的手帕也是新的,可他的外套和手帕在買回去後沒有經過漿洗熨燙,外套上有一些散亂摺痕,可以看出來是堆在椅子上或牀上一整夜壓出來的痕跡。鞋子不僅不是適合長途跋涉的舒適款式,也沒有防水防污咒。

    ——沒有家養小精靈。

    ——不是來自純血世家。

    ——沒有細心的,會用家務魔法幫他整理和準備行李的家人。

    ——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樣在意自己的形象。

    他的皮膚蒼白細膩,舉止文雅,似乎是養尊處優,然而他的手心略顯粗糙,手腕上有不太清晰的曬痕,指甲修剪後沒有仔細地打磨圓潤,指腹有細微的陳年劃痕,大概是木刺或者手工造成的。中指的指節上有薄繭,不是羽毛筆留下的,而是鋼筆。

    ——麻瓜出身。

    ——非富裕家庭。

    ——曾經常做一些手工和抄寫。

    “湯姆,你父母是巫師嗎?”

    面對亞德利好奇的詢問,坐在對面的菲奧娜看到裏德爾喝了口南瓜汁,睫毛飛快地顫動了一下。

    然後他擡起頭,神色自若,毫不遲疑地笑道:“當然。”

    ——謊言。

    ——僞裝。

    ——天生的欺詐師。

    ——野心勃勃的陰謀家。

    裏德爾擡頭看了對面的菲奧娜一眼。

    他很敏銳,也很警惕,同時,非常習慣且享受周圍人對他的注視,所以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飛快地掃了一遍,只是對她的髮色略詫異地動了動眉毛,似乎判定了她並無威脅,便熟練地露出一個笑容。

    他一定對着鏡子練習過。菲奧娜想。

    所以他才能輕鬆地把眼神、臉部肌肉和嘴脣線條組合出一個完美的表情,既顯示出友善,又不會過於隨和,像只是單純出於自身的禮儀要求和品德使然,卻能讓人感受到他無意間流露的幾分良善天性。

    過分優越的容貌和舉手投足的貴氣帶來的距離感,被眉眼間堆砌出來的無害和溫柔所中和,沒有人能在收到他的笑容時不心生好感,並無意識地回以一個想要與他建立聯繫的微笑。

    菲奧娜嘴角一翹,隔着長桌回了個淺淺的笑容,裏德爾不在意地扭頭繼續和旁邊的亞德利交談,她低下頭,慢慢地分割着盤子裏的牛肉。

    從那個極具侵略性的,爲了一擊必中地博取好感而展露的笑容中,菲奧娜可以輕易地做出判斷,這是個會爲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並且誓不罷休的人。

    挺好的。她想。目前來看,她有一段時間不會覺得無聊了。

    藉助室友蒂芙尼·福利的遮掩,菲奧娜默默地觀察着裏德爾。

    大多數從麻瓜世界來的小巫師,在度過最開始的新鮮期後,魔法對他們來說,就從不可思議的神奇現象變爲每天應付教授的枯燥作業。

    裏德爾自然跟他們不一樣。他近乎狂熱地汲取着他能接觸到的所有知識,彷彿那對他而言不是一門技藝,而是維繫他生命的食糧。

    罕見的天賦和高漲的學習熱情讓裏德爾在所有科目都取得了無人能超越的成績,再加上其他方面的無可挑剔,一個學期還沒結束,就成了學校裏備受矚目和歡迎的完美偶像。

    能看出來,他對於騙過所有人感到非常得意,之所以沒有忘形,菲奧娜認爲不是他具有驚人的自制力和耐性——說實話,這個方面可以算是他的弱點。時間一長,他的眼神和語氣就很難掩飾自己對於周圍人的輕慢,不難能夠推測出來,他在以前生活的環境裏也一直與別人格格不入。

    讓裏德爾一直小心地保持自己假面的,是他對鄧布利多的忌憚。

    他們之間應該發生過什麼。菲奧娜推測。鄧布利多或許是裏德爾入學的引導人,能讓裏德爾露出馬腳的,也只有在入學前的時候。

    裏德爾在剛開始時,還試圖博取這位教授的喜愛和信任,但很快,他就發現他無往不利的招數在鄧布利多面前並不起作用。鄧布利多看似一視同仁的和善微笑下,落到他身上的視線分明要冷淡幾分。

    鄧布利多看穿了他,但消散並不太上心。鄧布利多很忙,他有其它比裏德爾更需要關注的事情。

    比如正在歐洲擴張的格林德沃軍隊。

    這無疑讓裏德爾感到了挫敗和憤恨。

    菲奧娜幾乎可以明晃晃地看到,未曾嘗過失敗的少年,他的心氣在受挫後如野火一般愈發的熾盛。

    他會在心中立誓嗎?菲奧娜揣摩着他的心思。他也許已經賭咒,未來終有一天,要讓不把他放在眼裏的人,爲自己一時的疏忽大意而後悔?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