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白藿香程星河他們,也全愣住了。
我盯着這些黑蟠,本來應該喫驚,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幕像是觸動到了什麼記憶,竟然有些熟悉,就好像,之前在城北王的墓穴之中,坐上了真龍儀仗的時候一樣。
但馬上。程星河就跟我招手,意思是這還不走,等雷劈呢
也是,抓緊時間把蜃龍送上去。
這麼想着,我就往上踩水,可這個時候,催命鬼似得程星河,自己倒是停在了水裏,看向了我,打了個手勢:”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別說,剛纔被黑蟠圍攻,哪兒還顧得上其他的,他這麼一提,我才反應過來,剛纔那個詭異的音樂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越靠越近了
好像一個龐大的隊伍,正對着我們趕了過來一樣
我轉過臉,就怔住了。
只見遠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前面有兩個巨大的東西牽引,中間密密麻麻一片黑色,像是數不清的從屬,中間,是一個似船非船,似轎非轎的東西。
那個主體物後面。還跟着數不清的從屬,浩浩蕩蕩,一望無際
而那個似船非船的東西,在一片蒼茫的深色水域裏,竟然光華璀璨,像是有成千上萬的紅燈,好像一團火焰一樣。
神氣雖然很遠,但能辨認出來,是非常純正的神氣,裏面的人,地位一定很高。
程星河吸了口氣,回頭就看向了我,拉過我的手在我手裏比劃了幾個字。
”龍王巡水。”
對了本地和蓬裴國,都有這麼一講。
在海上討生活的,都拜龍王,求龍王保佑風調雨順,出入平安。
每年的春夏之交,由祭司擇日舉行。
祭時,本地人會請祭司點燃香燭,一邊唸經。一邊把一張繪製有龍王神像的紙漂放在水面,再跟着那張紙,放萬盞紅色蓮花燈。
眼看着一片紅燈下水,本地人就跟着叩拜。然後三牲五畜,注酒入水,大加祭拜。
而龍王也會在這個時間,出來巡視水域,查看民情。
傳說,有個官員向蓬裴國出使,歸來時,帶回了滿船蓬裴國進獻的奇珍異寶,經過這一片水域的時候,忽然起了颶風,把船捲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哪怕白晝之中,日月星辰全看不見了。
當時船上的漁民都嚇的抱頭痛哭,說這叫黑套子,進來就別想出去了,可這一瞬間,黑套子的水下,隱隱出現了萬盞紅燈。
漁民立刻高興了起來,說那個官員身負皇命,福大命大,趕上了龍王巡水了
果然,那個官員在萬盞紅燈之中。見到了水下有一個極爲龐大的儀仗,威儀無比,讓人不敢逼視,但見水下那個類似轎輦的窗口裏,伸出了一隻雪白無比的手。只輕輕一揮,天地間的烏雲猛然就散開了,風一起,船重新就回到了正常的航路之中。
官員被震懾住,也跟漁民奔着那個方向跪拜了起來。擡起頭,就看見萬盞紅燈在水下逐漸消失了。
官員一上岸,就上了奏章,請求興建大廟,有皇家加封,當時香火極爲鼎盛。
想不到我們也遇上龍王巡水了
那個儀仗越來越近,我看到,在前面牽引的,像是兩頭類似螭龍的巨獸,甚至還能看到,那個轎輦一樣的東西,鑲嵌着奇珍異寶,精緻華貴的頂子。
程星河跟我比劃了一下:”你親戚”
白藿香和蘇尋也盯着我。
可是瀟湘剛纔躲的那麼快,顯然,就是在躲這個。
就跟興隆宮那一片黑水一樣我絕對不能靠近。
萬一是河洛的話危險
於是我立馬跟程星河他們招手這地方四下裏一覽無遺。你躲都沒地方躲,趁着那個儀仗還沒靠近,咱們趕緊走,別到時候衝撞了人家,被抓去充軍。
程星河他們幾個對看了一眼,都聽我的,一起往上游了過去。
只是,那個儀仗的速度,比我們想的快
才往上游了一半,眼瞅着。就要過來了
我的心裏頓時就沉了一下,難不成,這一次,真的要遇上
程星河看向了我,眼神也有了幾分擔心。
那個儀仗。越來越清楚了巨大的螭龍後面,跟着的,像是幾百號人,但未必是人,它們身下,有尾巴,在一下一下的拍水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之前水域之中,飛鳥一樣的游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像是也在避讓。
沒遮沒擋,眼看着要撞上了
甚至,有一些似人非人,似魚非魚的東西。對着我們已經伸出了頭。
我努力讓心情沉靜下來想法子,快想法子
可沒想到,這一瞬,眼前忽然一暗,跟天狗食日一樣,光線忽然沒了。
身邊,像是烏雲密佈,被團團圍住了
這是那些給我跪拜的黑蟠
我頓時一愣,它們竟然涌了上來,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了我們
當然,哪怕這些黑蟠擠在了一起,畢竟不可能完全嚴絲合縫,我立馬靠上了一個縫隙,往外看了過去。
只見那個浩浩蕩蕩的隊伍,一瞬間,就到了我們面前。
那些黑蟠擠的更緊了,顯然也像是在對面前的儀仗跪拜。
能擋住的話就太好了。
可沒想到,那個儀仗,竟然硬生生給停住了。
我的心猛地就揪了起來。
被發現了
果然。一個身影走到了前面:”你們哪兒來的膽子,敢在這裏擋駕”
我只能看見下半身,也看直了眼,跟寺廟裏的壁畫一樣那個身影雖然穿着寬袍大袖,可下襬下邊。空蕩蕩並沒有腳,只露出一截子魚鰭一樣的東西,在水裏飄搖。
領頭的一個黑蟠趕緊俯首,發出了一個吼聲。
那個魚鰭人一聽,立刻回頭:”告給大人。這些東西傷了一個,是怕衝撞巡視,纔給截回來的,不想還是遇上了,沒什麼打緊的。”
那個儀仗隊裏,好像都跟魚鰭人一個品種。
程星河忍不住抓了我一下他一張嘴我就看到嗓子眼兒,肯定尋思着,這些似人非人的東西要是弄到了外面,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敢動這些東西的歪心思,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透過了那一排一排的寬袍大袖萬點紅燈的光芒撒了下來,確實威儀的讓人不敢直視。
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奢華的儀仗哪怕電影裏,恐怕都拍不出來
每一個魚鰭人,每一件衣衫,都光華璀璨,不知道什麼材料做出來的
眼看着,先是能走了。
上頭好像傳了話,可沒想到,而這個時候,那個魚鰭人說道:”全讓開,給大人看看,那個東西,是怎麼傷的。”
那些掩護我的黑蟠,瞬間都僵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