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楊看了下表,“那我們走吧。”

    喫飯的地方陶楊定在留香宴。

    留香宴是西市最貴的飯店,裏面的菜價格昂貴,味道卻也很好,是很多有錢人喜歡的地方,在這裏,報紙上的名人,電視上的明星隨處可見。

    就連富豪排行榜上的人,也時常出入這裏。

    陶楊停下車,帶着沈舒寧和裴念走了進去,長相標誌的前臺溫聲詢問道:“請問先生有預約嗎?”

    陶楊報了名字,前臺神情訝異,她招呼了另外一個前臺,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畢恭畢敬道:“請陶先生跟我來。”

    坐在佈置典雅溫馨的包廂裏,四周小橋流水,細水順着竹筒濺落進鋪滿鵝卵石的人工湖,簾幕後面還有絲竹之聲。

    好吧,沈舒寧有點不太自在。

    上來的時候,他聽到有人說這頓花了六七萬,一頓飯花六七萬,在他看來這很奢侈了。

    “陶楊,這個地方,會不會太貴了?”他斟酌了下言語,提醒道。

    陶楊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還好,也不是很貴。”

    他又倒了一杯茶,推到裴念面前,裴念溫言軟語道謝。

    陶楊朝她笑了笑,“不用謝。”

    “沈舒寧,你想喫什麼?”他取了菜單看了一眼,遞給沈舒寧。

    沈舒寧接過菜單閱了一眼,搖了搖頭,“我看不懂這個菜名,還是你點吧。”菜單是中英文雙語,無論是中文還是英文其實沈舒寧都看得懂,但是菜名過於抽象化,他猜不出是什麼菜。

    “那我就點你喜歡喫的?”

    陶楊翻開菜單,報了一串菜名給服務員。

    沈舒寧喜歡喫清淡的食物,還有生嫩的海鮮。

    點完後,他看向裴念,“裴念你呢?”

    裴念坐在沈舒寧身邊,眼神依戀的看着沈舒寧,輕言細語道:“阿寧喫的,都是我喜歡喫的。”

    陶楊握着菜單的手頓了頓,“那就再點一份之前點過的吧。”

    “就這些。”他壓下了菜單。

    服務員記好菜名,退下去傳菜了。

    氣氛安靜,陶楊起身去旁邊的酒櫃上取了一瓶酒,“今天是慶祝裴念病情轉好的日子。”

    “喝點酒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沈舒寧?”

    沈舒寧覺得有點問題,因爲他的酒量很差,差到紅酒一杯倒,不過既然要慶祝裴念病情轉好,不喝的話有點說不過去。

    他表情看起來有點勉強的準備答應。

    陶楊說:“果酒,我知道你不能喝其它的酒。”

    沈舒寧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謝謝。”

    陶楊倒了酒,兩杯,一杯給沈舒寧,一杯自己,至於裴念,他慢條斯理解釋道:“我想裴念身體剛有好轉,不太適合喝酒。”

    裴唸的視線落在陶楊身上,似有若無的笑了下,她撐住了自己的下巴,嗓音甜膩道:“我也覺得阿寧不太想讓我喝酒。”

    空氣比剛纔還安靜,陶楊放下酒瓶,裴念笑意盈盈,寂靜的氣氛裏隱隱約約有種針鋒相對的味道。

    然而沈舒寧卻沒有察覺到這種針鋒相對,並且他還覺得自己現在十分幸運。

    他最好的朋友,他最愛的愛人,都在他的身邊,這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他端起酒杯,和陶楊碰了碰,低頭抿了一口酒。

    酒是荔枝味的果酒,荔枝的香氣和淡淡的酒香完美融合,溫醇好喝到爆表。

    不知不覺,沈舒寧已經喝了半杯,然而他到底還是高估了他的酒量,只是半杯的果酒,就讓他腦袋有點飄。

    他歪了下腦袋,裴念擡手扶住他。

    陶楊的視線落在裴念扶着沈舒寧的手上,在裴念左手的中指上,空蕩蕩的一片,什麼都沒有。而裴念自從和沈舒寧訂婚後,左右的中指上無時無刻不戴着訂婚鑽戒。

    他放下酒杯,像是不經意的問道:“裴念,你的訂婚鑽戒怎麼不在手上了?”

    裴念擡手摸了摸左手的中指,“這個啊……”

    沈舒寧原本已經有了醉意,卻因爲陶楊不經意間的問話而瞬間清醒了過來,在裴念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他打斷裴念接下來的話,開口道:“念念的鑽戒被偷墓的人拿走了。”

    陶楊看着很快清醒的沈舒寧。

    青年臉色蒼白,儘管他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很自然,但他閃爍不安的眼神依舊說明了什麼。

    他只當做看不見,皺起了鋒利好看的眉頭,神色擔憂,“我沒記錯的話,那顆戒指你花了三百多萬,賣了很多張畫才定制好的,不報警嗎?報警的話說不定還能追回來。”

    “我這裏也可以幫助你。”

    “不用,報警了估計也找不回來。”沈舒寧垂下眼眸,他的雙手攥緊着酒杯,不安分的攪動着,“我這裏改天再去店裏重新定製另外一顆就好。”

    陶楊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沈舒寧。

    沈舒寧偏過頭,沒有對上他的視線。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陶楊說。

    在他看來,裴念能夠回來已經是個奇蹟,只要裴念能夠回來,其它的他都可以不在意,陶楊懷疑的,對他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偏偏這些無關緊要的懷疑,他卻沒有辦法解釋清楚,只能用拙劣的藉口去隱瞞。

    他偷偷看了一眼陶楊,眼神不自覺帶了懇求,懇求陶楊不要再追究下去。

    陶楊深呼吸一口氣,他仰頭一口喝下了杯中的酒,語氣平靜:“好吧,重新定製也是一件好事。”

    “畢竟留着也有點晦氣,在棺材裏待過的東西。”

    這是對沈舒寧服軟了。

    沈舒寧心裏壓着的石頭就這樣消失掉,他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陶楊是關心他,擔心他被欺騙,纔會這麼關注裴唸的異常,但他發誓,他身邊的人就是裴念,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服務員陸陸續續將菜盤端了上來,沈舒寧爲了避免氣氛的尷尬,招呼說喫飯喫飯,他嚐了下,味道的確很不錯,這讓他的心情輕快了不少。

    然而令人不太愉快的是上最後一盤菜時,服務員失手,湯汁濺到他的衣袖上。

    “抱歉抱歉!”服務員放下菜盤連忙道歉,神情驚慌失措,“我們這裏有更換的襯衣,如果客人不嫌棄的話,可以進行更換。”

    “沒事,我去洗手間洗一下吹乾就行了。”

    沈舒寧站起身,沒有爲難對方。

    他給裴念打了聲招呼,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前往洗手間。

    沈舒寧離開後,裴念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塊蟹肉,放進嘴巴里。

    包廂裏絲竹之聲已經停了下來,淺薄的人工湖裏微波盪漾,陶楊的雙膝自然地交疊,手搭在上面,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勢發出溫和的詢問,“不知道裴小姐還記得多少以前的事呢?”

    裴念喉嚨微動,將稠密的蟹肉吞了下去,嗓音是春風般的溫柔,“陶先生想我記得什麼?”

    陶楊的手指點了一下膝蓋的頂端,“你突然出現,並且有着讓人懷疑的地方,作爲沈舒寧最好的朋友,我覺得我有權利質疑裴小姐的存在。”

    “你好像在懷疑我是一個騙子。”裴念語氣輕鬆,她放下筷子,“好吧,請問需要問我什麼呢?”

    陶楊:“你和沈舒寧相識在什麼時候?”

    “唔,三年前西式玉衡路的紅綠燈下。”

    “訂婚的日期?”

    “今年的4.12。”

    “訂婚的戒指是什麼顏色?”

    “紅色?”裴念歪了歪腦袋,“我很喜歡這個顏色,阿寧戴在我手上的時候,我很開心。”她朝着陶楊揚了揚自己空蕩蕩的左手中指,聲音輕緩而溫柔,“丟了也沒關係,很快他會再給我戴上新的訂婚戒指,到時候還要請陶先生來喫飯。”

    陶楊敲着膝蓋的手指慢慢放平,然後一點一點捏緊。

    他的神情冷淡,又問了幾個和沈舒寧的問題,裴念都能準確無誤的答出來。

    時間慢慢過去。

    洗手間裏,沈舒寧已經洗乾淨了衣袖,用吹風機吹乾後,往回走去。

    他走到了包廂門前。

    “最後一個問題。”

    陶楊淡淡道:“我和裴小姐最後的一次見面,是在哪裏?”

    沈舒寧擡手,要推開包廂的門。

    這個問題裴念本可以不用回答,只要沈舒寧一進門,陶楊不會索求這個答案,而現在,沈舒寧就在門外。

    咔噠,門開了。

    “在我死的前一天哦。”

    這是裴念給陶楊的答案。

    《死去的未婚妻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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