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澤也早已看出來野羊道人的怪異,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野羊道人看着毫不知情的二人苦笑了一下開口說道:“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去了。”
“此話怎講?”殷澤這時也耐不住性子開口問道。
“你可知道這道醉生夢死是什麼嗎?”野羊道人問二人道,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一道菜嘛。”殷澤不耐煩的開口說道。
“對,就是一道菜,但這道菜可不是一般的菜,而是傳說從武周女皇那時候傳下來的一道菜。”野羊道人緩緩開口,露出了這道醉生夢死的崢嶸來。
“誰?”殷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反問野羊道人道。
“武媚娘。”非默的聲音也開始沉重起來,當野羊道人提到女皇武則天的時候,非默就已經意識到這道醉生夢死肯定是不一般了。
想想看,武媚娘何許人也?那可是力壓盛世李唐開了武周之治的女人,而且是唯一的一個女皇帝,單是一道詔命便令百花齊放這件事就足以看到她的與衆不同。
“然也,孺子可教也。”野羊道人又捋了捋山羊鬍裝出一副老學究的模樣,可是那猥瑣的氣質很快就出賣了他。
“沒錯,這道醉生夢死最初就是出自武周皇宮裏。”野羊道人這次倒是沒怎麼擺譜,很快就繼續說道:“傳說這武后厭倦了宮廷御廚終日裏做的些山珍海味,一天天越喫越少,慢慢豐滿的身姿開始消瘦起來,這女皇帝也是黃帝啊,喫的不好她能順心如意嗎?”
緊接着,野羊道人自問自答道:“那顯然不能啊,武后一天比一天暴虐起來,大臣們各個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哪裏得罪了她丟了腦袋。你想想看,大臣們尚且如此,那些伺候不好武后的御廚還不得各個都面如死灰?”
說到這裏,野羊道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的有些蒼白,用變了腔調的聲音繼續說道:“就在這時候,有一個廚子動了腦筋,那廚子將已經帶了老鼠崽子的母老鼠捉來,用那老鼠崽子做了個菜。”
說到這裏,野羊道人強忍着噁心繼續開口說道:“那廚子就將這老鼠崽子和調好的料汁獻給了武后,武后一嘗卻是食指大動,武后吃了這人世間極鮮的菜之後,厭食症隨之消失。”
說到這裏,野羊道人擡起頭看着非默和殷澤用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武后喫完這老鼠崽子後心情大好,因爲這老鼠崽子從母老鼠出生後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就被灌醉之後送到餐桌上喫掉。”
沉吟了一下,野羊道人用着就像是兩個冰塊摩擦在一起發出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對二人說道:“所以武后親自爲這道菜賜名爲醉生夢死。”
野羊道人說到這裏就算是講清楚了這道醉生夢死,殷澤和非默面面相覷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這道菜太殘忍,有違天道。
三人沒有再說話,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米老頭的孫子米喜不時的開始往八仙桌上端菜。
金陵鹽水鴨、鴨血粉絲湯、清燉雞孚、松鼠魚、美人肝、鳳尾蝦、燉生敲、燉菜核、和金陵丸子九道菜被端了上來,冒着熱騰騰的白煙,一時間這不起眼的小菜館裏卻是滿溢着香氣。
米喜尷尬的對非默笑了笑,轉身走了回去,沒一會兒他再次走了回來,手裏卻提着兩個酒罈,上面有着厚厚的封泥。
“坐啊,傻站着幹嘛。”野羊道人沒好氣的衝米喜喊了一句,米喜這纔敢挨着野羊道人坐了下來。
非默和殷澤也沒有在意之間發生的不快,對那米喜善意的笑了笑。
“來了,來了。”米老頭拖着黃色的大衣,腳下卻是輕便異常,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
此時的米老頭手裏端着一個木托盤,一個上面刻着兩隻紅鯉魚的盤子穩穩當當的在那木托盤裏,盤子上面蓋着一個木蓋子倒是看不清裏面的東西,木托盤裏還有一個小碟子,裏面卻是一些汁水蘸料。
“來了,這就是你們要的醉生夢死。”米老頭輕輕從木托盤裏拿起盤子放在八仙桌的中央,又把那蘸料碟子也放在了八仙桌上,然後隨意的把木托盤丟在了地上。
野羊道人、非默和殷澤三人都有些不敢看那八仙桌中央的盤子,米老頭笑了笑對三人說道:“怎麼,幾位是怕了這道醉生夢死?”
說完,米老頭揭開了那盤子上的木蓋子,盤子裏面赫然躺着五隻老鼠崽子。
非默看了一眼險些吐了出來,忙把目光移開纔算是強忍了下來。
再一看野羊道人和殷澤,兩個人比自己也是強不了那裏去,都是一副面色蒼白的模樣。
米老頭看着三人的窘迫樣,哈哈一聲大笑起來。
“虧你們三位還都是修爲高深的術士,連這是真的假的都看不出來啊?”米老頭撫掌大笑,倒是頗爲滑稽。
非默三人定睛一看,才知道米老頭話裏的意思,原來這盤子中的五隻老鼠崽子根本就不是喝醉的一動不動,而是它們根本就不是活物,甚至可以說它們根本就不是老鼠崽子。
“這是怎麼回事?”殷澤不由地出聲問道。
“哈哈,沒想到我的易容手藝還可以用到菜上面,有趣,實在有趣。”見非默三人還是滿臉疑惑的樣子,米老頭這才止住大笑解釋的說道:“要是十七年前,別說一道醉生夢死,就是再狠一點的,老子做起來都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米老頭這樣說着,作爲金陵空空門一代掌舵人的狠辣暴露無遺。
聽米老頭這樣的話語,非默三人都是一陣膽寒,倒不是說畏懼米老頭,只是對他這種行爲覺得可怕。
拿湘西造畜的活叫驢來說,那已經可以說是菩薩心腸了。
這湘西據說有人會造畜祕法,比如說剝開一隻活驢的皮,套在人身上,一天一夜後,那人就會變成一隻有着四隻驢蹄子的畜生,連出言叫聲都是驢叫。
米老頭所說的活叫驢就是煮開一個火鍋,用鋒利的刀子直接從活驢身上取肉涮來喫,所謂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這驢肉這麼一燙端的是鮮美異常。不過,從活驢上取肉本就殘忍,而這造畜的驢已經不是殘忍,而是可怕。
見非默、殷澤和野羊道人三人的神色不對,米老頭這才收起了眼裏的精光變回了那個有些不怎麼起眼的老頭模樣,看了一眼三人才開口說道:“這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話說老鼠,你這醉生夢死到底是怎麼做的?”野羊道人終於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米老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