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破舊的房子,用木頭簡易搭建的,沒有門,牆壁的縫隙也是用稻草粗略地塞住,似乎只是用來給樵夫歇腳的一處。裏面有一張四方木桌,木桌帶着長年積累的污垢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桌子上面放着一個缺了口的陶碗裏面還有些藥渣,旁邊一盞油燈已經沒有油了。靠近桌子的地方還有一張窄小的牀,此外就連一張凳子也放不下了。牀上一坐一躺兩個人,雖然衣衫破舊狼狽不堪滿面污濁看不出長相但舉手投足又帶着修養貴氣與破屋環境格格不入,應該是逃難到此處的。坐着的男人控制不住地咳,嘴邊的絲帕已經浸出了血,躺着的女人一臉焦急卻動彈不得,眼睛已經有淚水沁出,男人終於在咳出一口血後帶着疼痛的舒暢深吸了一口氣,將浸透的絲帕放入懷中,轉頭看向躺着的女人,片刻後,笑了,笑得霞明玉映絢爛至極一如當年心動時。女人呆愣了一會掙扎的更爲劇烈,男人伸出手想撫摸女人的臉但看到手指上沾染的泥垢停住了,凌空在女人面龐上仔細描繪:“爲夫這一生從未誇讚過夫人,”男人的手指停在女人眉眼處描摹般細細端詳“我的夫人果真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說完便俯下身子親吻女人朱脣,帶着最後的眷戀和一絲血腥。女人已經淚流滿面絕望地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嘀嘀”鬧鐘響起,我張開眼長呼了一口氣,看着天花板上的潔淨的水晶燈依然還能感覺到心臟處在隱隱作痛,枕邊還有點溼潤,我自嘲的笑了下,還真是個傷心的夢啊。鬧鈴再次響起身爲貧窮的碼農只能認命起牀洗漱,坐最早一班地鐵趕着上班,自從父母離開後,我就一直兩點一線麻木的生活殭屍一樣穿梭在這個城市中,沒有愛人,沒有朋友。但是最近三個月我一直在做一個夢,故事一樣的夢,斷斷續續又莫名能連接上。記得前天的夢好像是一個王府被抄家我坐在地鐵上有些呆滯地想。“小江。”我剛踏進大門主任就遞過來一沓資料而周圍同事都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屏幕手指快速舞動面前都有一摞資料,我認命地接資料,加入了今天的熊貓大軍。可能最近熬夜太多也可能是這段時間做的夢都有些悲傷導致近期我的心臟總是有些不舒服,想着忙完這期然後就去醫院做個檢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爲聽見了鳥叫,我睜開眼看到了茂密的樹林,我有些驚奇,我不過是趴在桌上午休了一會,怎麼會在公園裏難道是又做夢了嗎我掙扎着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就看到自己的手縮小了一半要說生活教會了我怎樣的成長,那就應該是淡然了,我淡然地站到了一個樹前比劃了一下,唔,一米左右。穿着小花薄夾襖,身上沒有錢,衣服被撕破了但能看出是新衣服,胳膊腿沒斷身上除了一些青紫也沒有傷口,頭髮有些凌亂但有着髮髻的形狀,後腦勺有血跡,摸上去有些疼痛。能跑能跳有些暈眩,看樣子這幅皮囊的原裝離開的最大可能是因爲撞擊。我呆愣愣的在樹林站了一會,不知道應該幹嘛,本來我是應該在電腦前忙碌的,現在,肚子傳來了飢餓感,先找點喫的吧。我也沒敢走遠,怕這孩子的家人來尋,雖然芯兒已經換了,我就這樣坦然地佔據了這個垂髫小兒的身體在周邊搜尋有什麼可以用來果腹,作爲一個都市人,在叢林覓食是什麼樣的體驗,感覺什麼都能喫又感覺什麼都有毒,唔,先餓着吧。在樹蔭下待了半天,太陽漸漸西斜還不見有人來,難道這小孩沒有家人嗎從衣衫上看應該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纔對。我決定不再等待,看着樹蔭朝着我以爲的南方走去,肚中飢餓和後腦勺的疼痛讓我既虛弱又暈眩,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暈倒前我還淡然地想着能回去繼續碼程序呢再次醒來眼前換了場景,但卻不是電腦桌和屏幕而是一個屏風,古色古香上面畫着水墨畫,反正我沒看懂,接着我就聞到了一股中藥味。“你醒了”屏風後探出一個小童,沒等我回答就跑開了,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有點像中藥館,手還是小孩的手,我掙扎着坐起身。“哎哎哎,別動,你已經昏迷兩天了。”一個身着長衫,蓄着山羊鬍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查看了一下我被包起來的後腦勺又從身後小童手中端過來一碗,黑乎乎帶着濃郁的藥味:“良藥苦口。”看到我有些躲避的模樣又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罐子,打開,裏面是幾粒糖塊,看樣子大夫對小孩子不喝藥早已有了對策,可我骨子裏並不是小孩而且我感激大夫救了我又怎麼會拒絕喝藥,只是乍一看心理上還沒接受從藥丸的未進化前身,我沒說話端過來碗一口氣幹了,湯藥裏似乎放了甘草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麼苦澀,但是我的舉動反倒鎮住了眼前的大夫和身後的小童,估計是沒見過這麼痛快喝藥的小孩,尤其是大夫身後那個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童,我居然從他睜大的眼睛裏看到了欽佩。“不錯,老夫行醫二十載,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娃娃喝藥這麼爽快的。”大夫捋着自己的山羊鬍轉身將藥碗遞給後面小童說道:“沈芃,看看人家,女娃娃都比你強。”那小孩頓時收起了欽佩就像看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對我做了個鬼臉接過藥碗跑掉了。“多謝大夫救我。”我也不知是俯身行禮還是抱拳,只是坐在牀上傻愣愣地道謝,唯一慶幸的是我還能聽懂他們說的語言。大夫擺擺手:“老夫是在採藥途中遇見你暈倒在林中,醫者焉能見死不救,只是你一個小娃娃怎麼會在那裏暈倒”我搖搖頭:“我也不記得了,醒來我就在樹林裏了。”我已經不是這個小孩了怎麼會記得,魂穿得太乾淨了,居然沒留下一點回憶之類的。“唔,有可能是傷到頭部造成的,”大夫沉思了一會說道:“這樣吧,你先安心在我這醫館養傷,等傷好了,應該就會有些印象,我在京中也留心一下誰家有沒有孩童走失。”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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