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父親上朝，我去給劉氏請安，出了院門碰見江寧容，才知道她就住我隔壁院子，我們年齡相仿卻一路無言。去的尚早，跨進劉氏的院子就看到她抱着一個小男孩在哄，應該是江寧宗的弟弟，江寧宣，劉氏的小兒子。看到我們進來，劉氏放開小孩熱情招呼我們，行禮後，她們娘倆說話，我在旁邊，江寧宣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我當即就回了一個，眼珠子差點沒翻到天靈蓋裏去。小孩似乎沒料到我敢懟回來，愣了一下趁着劉氏不注意靠近我，打了我一下，說實話小孩子手勁不大，又不敢明目張膽，撓這一下無關痛癢，可我還是迅速回擊地掐了他一下，小孩頓時痛呼出聲，眼淚汪汪，引得劉氏和江寧容看過來，我也疑惑地看向小孩。“母親，這個大姐姐掐我。”江寧宣哭着就要掀衣襟，江寧容趕緊背過身去，劉氏也攔住了小男孩的手。“母親，還是找人帶弟弟進去看一下吧，別是哪裏疼痛又不好意思說，便誣賴是我掐的。”我恭敬地堅持說。別等我回去了，你再弄個印子來找我，我上哪說去。正好江寧宗也來問安，劉氏讓他帶到後屋檢查，過了一會倆人出來，江寧宗搖搖頭，江寧宣更氣了，但是也沒敢再做什麼。問安回來路上，我想了一下似乎沒得罪過這小鬼，難道是昨天給他哥糖了，他沒喫到把氣撒我身上了“江寧安，”身邊江寧容叫我，“你掐我弟弟，我看到了。”她平靜地看着我說。“哦，那你怎麼沒跟你母親說呢”我笑着看她，這娘倆真的有意思，劉氏是個好面子的，女兒則是個冷漠的。“你是醫者，當然知道哪裏既疼痛又不會被看出痕跡，我沒有當場逮到你，只是看到你收手，寧宣身上沒有痕跡，我自然也是沒有證據，可是若有下次”“可是若有下次，我便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我打斷她的話，“我初入江家，可能他們還不瞭解我，但是我們曾同窗過一段時間，你一定是知道我這個人的。”後面的話我沒再說，只是笑着看着她。“你你這副面孔，世子他知道嗎”江寧容怒瞪着我，脫口問出。“喲你喜歡世子啊”我拉長音挑眉問道，眼前姑娘的臉早已羞紅，見我眼中嘲諷明顯瞬間又煞白了臉，跑開了，遠遠看能看到她身邊婢女春蘭轉過頭來瞪我。嘖，好煩，心情沒來由地糟糕了些，進到院子又看到招財和桃紅慫恿秋月往高樹上爬，我揉揉額角，“把招財給我掛樹上去”我指着靠近院牆邊的一顆大樹，對着空氣大喊，然後就看到剛纔還院中站着的招財，被點了啞穴拎到了樹冠上。“你，”我指着已經傻掉的桃紅，被喜樂打了一巴掌回過神來，腳軟地跪到我面前，我突然有些好笑，估計她可能覺得我會什麼邪術，我俯下身悄聲對她說：“你要是有辦法把吳媽從我這趕走，我就把你送到老爺身邊繼續伺候。”看到她瞬間亮起的眼眸，我心裏冷笑，什麼伺候夫人筆墨的貼身丫頭。“主子，把吳媽趕走，那你幼年走失的原因不查了嗎”平安給我遞了本醫書，坐再我身旁邊習字邊問。“嗯，不用查也知道是劉氏乾的，我若不走丟，母親又怎會悲痛病故，她又怎能坐上主母的位置，你沒聽吳媽那天哭訴，半點沒提我生母。這麼些年，證據恐怕早已湮滅，先把吳媽趕出去。事，不能出在我的院子裏。”“是，主子。”第二天一早，招財“恰巧”被隔壁院的秋菊發現，尖叫聲引來了衆人，不一會，我的院裏便站滿了人，我在劉氏身邊一臉嚴肅聽福全說昨晚就沒看見招財，原想着他是江府的老人了，應該不會迷路，就沒多過問，沒曾想他是躲在大小姐的院子裏偷窺二小姐。餓了一天一夜的招財虛弱的說不出話來，看上去更像縱慾過度，猥瑣的不忍直視，劉氏手上青筋都暴起了，但還是轉向了秋月，“秋月，你說，你何時見過招財，他又在幹嘛”秋月在衆人眼裏是個傻的，她也不會說謊。她的話比這院裏所有人的可信度都高。秋月從衆人身後走出，跪在劉氏面前，慢吞吞道：“他昨日讓我爬樹了。”一句話，沒了，我饒有興致地看着跪在眼前的姑娘，這句話是實話，可少了個人，事情就變得更像是招財爲了偷窺江寧容而先讓秋月去望風的意思了。我看到桃紅站在衆人後面也是鬆了口氣，似乎也沒料到秋月會這樣說。“來呀，把這個狗膽包天的混賬東西給我打出江府”劉氏怒不可遏，這邊人剛被拖出去，那邊春蘭驚呼江寧容將自己反鎖屋裏了，一衆人呼啦啦又跟着去了隔壁，福全關上院門，我轉身進屋，今天不用請安，我們可以在自己院子裏開小竈，換了身衣服剛走出內屋，便看到秋月跪在堂屋地上，我笑着走過去踢了踢她的鞋底，“你果然不是個傻的，起來吧。”秋月沒有起來，反倒給我磕了個頭，頭重重杵在地上說道：“奴婢不傻，但是奴婢欺騙了主子，求主子責罰。”“嗯，欺騙倒是沒有，你從始至終也未說過自己是傻的，不過昨天早上你利用我倒是真的。”“求主子責罰。”“我若無視，任由他們欺負你，那時你怎麼辦”這個問題秋月似乎早已想過，沒有猶豫流利說了出來：“那我就會再給主子兩次撞見的機會，若主子仍舊無視，我便會老老實實做個傻子。”“嗯，第一次聽說小丫頭給主子機會的，”我饒有興致拄着下巴，“行了，起來吧，也是趕巧，那日我正氣兒不順，不過看他倆那樣子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對你了，先下去吧。”秋月又實誠地磕了三個響頭乖乖出去了。